楔子
青春并不消逝,只是迁徙……
这是幸汐07年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句子,书名大约是叫做《青春咖啡馆》,是帕特里克·莫迪亚诺的得意之作。
那年,幸汐叼着面包片,怀抱着枕头,在铺了珊瑚绒毯子的床上滚来滚去,抱着这本大受好评的书,一看就是一整天。看着故事里的人物,聚集在一家咖啡馆,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享受艺术和文学的庇护。想象着自己就是故事中的女主角,光彩夺目,浑身上下充满秘密,经历一场与众不同的青春。
多美好。
可是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打磨,幸汐慢慢懂得小说和生活之间的区别,面对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像小说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精彩纷呈的事实。甚至,那本曾让她觉得雀跃不已,对未来充满期待的书,她已经连名字都想不斟酌。
唯独那句关于青春的话,恍若是烙在幸汐心底的印,每一次轻轻想起,心里有块地方就疼的一塌糊涂。
宛如现在。
幸汐注视着深爱多年的简安生,身着英气逼人的西装,笔挺绅士的游走在她即将进入的这个礼堂中,与人谈笑。她永远能在这么多人中,一眼就找到简安生,这几乎成了幸汐的本能,仿佛只有看见简安生,她才觉得踏实。
水晶吊灯,蛋糕香槟,大红地毯,这一切一切的浮华好像都成了简安生的陪衬,他还是那样,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像太阳一样发着光,轻而易举的就成为众人的焦点。
幸汐笑着,却觉得心如刀绞。
站在灯光下的简安生,对于幸汐来说,就是整个青春。然而,她的青春并没有迁徙,当然也没有消逝,只是半路找了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过春暖花开的日子去了,任凭她一个人在冬天彷徨,春天期盼,就是再也没回来过。
幸汐弓着身子,用力攥紧胸口前的衣服,纤细的手上连指节都清晰可见,她咬着嘴唇用力呼吸,额头冒出一层虚汗,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看看自己身上昂贵精致的礼服,想想为了今天特意去理发店做了近三个小时的发型,又暗自踩踩十厘米的漆皮高跟鞋,跟自己说:“别他妈这么没出息。”
“幸汐!你没事儿吧?!”
“幸汐,你给我挺直了腰板,起来!”
幸汐抬起头,对朝自己赶来的两个闺蜜,勉强地笑了笑。她很想告诉她们,自己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怎么样的。可是显然,眼前这情况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于是,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忍过那眼泪即将崩溃的瞬间,长臂一览,把半个自己挂在戚萧雨身上,假装豪气的说:“你看,姐们儿多听话,你说让起来,我就起来了。”
随即又扬起另一只手,揉揉叶馨的头发帘,“傻瓜,没事,我就是太紧张了。”
戚萧雨用一副嫌弃的表情看了看幸汐,“多少年了,还因为一个男人在结婚礼堂门口犯心绞痛,你丢不丢人?!”
“我才……”幸汐本来还想为自己强辩几句,可是面对戚萧雨那种“得了吧,十年姐妹,我还不了解你吗?”的表情下,她只能把头别向一遍,顶着重新开始泛红的眼眶说:“我只是觉得,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从叶馨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幸汐此刻隐忍到让人心疼的表情,她揽过幸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幸汐,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可别哭,她要是哭了,你准得跟着哭,到时候我一人可弄不了你们俩。”戚萧雨一脸求饶的表情冲叶馨摇摇头,又指了指婚礼殿堂的大门,“到时候这礼堂里要是有人出来问我新娘子临结婚哭成这样是几个意思?我可解释不了。”
幸汐抱抱叶馨,又抱抱戚萧雨,煽情又肉麻的说了句:“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人做姐妹,我觉得万分幸运!走吧,该进去了。”
叶馨点点头、戚萧雨笑笑表示赞同。
这是场奢华的婚礼,从堪比宴会厅的礼堂,每桌必备的极品香槟,甚至精致无比的餐具无一不能看出新郎为了让新娘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每一处的良苦用心。
新郎一定很爱很爱新娘,这是每个人进入礼堂之后的第一个感受,幸汐也是。
可是她比别的宾客知道的多一些,她知道新娘对于新郎也是不输分毫的深爱。
幸汐穿着纯白的礼服,顶着繁复的发式,享受着灯光美酒带来的喜悦感,期待即将开始的婚礼。
然而下一秒,幸汐的喜悦感就被一种手足无措代替了,简安生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端着香槟杯,单手背后,微笑地对她说:“好久不见,我们喝一杯?”
幸汐几乎一瞬间失去了言语能力,努力了半天才让声带从紧绷的状态下稍稍放松,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举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就全闷了下去。
“哎!香槟哪有这么喝的!会醉的。”简安生脸上,浮现出幸汐熟悉又陌生的紧张表情,他在担心她……?
摆摆手,幸汐表示自己没事儿。又拍拍脸,暗自庆幸今天的妆画得厚实,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得发烫,连耳根都是。
但是简安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换上醉人的眸光,逆着光凝望幸汐,这一次他没有再问好,也没有再蹙眉,而是换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放下酒杯,双手捧上幸汐的脸,“你还是那么美,跟从前一样……”
不等他说完,幸汐猛地推开超过安全距离的简安生,掉头就跑,那样子就好像后面有个穷追不舍的强盗,再不跑就没命了。
简安生看着幸汐的背影左闪右闪,最终藏匿在人群中,轻声叹气。
只是他听不见幸汐心底的呐喊,那个声音哭喊着说:“求求你!别再跟我提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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