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一串教训,可显然也颇费少陵心力。他深深的呼气,看着明霜,盼着能从她眼眸中读出一点悔意。
初蓉抬头看他,眼神清亮的曜如晨星:“小陵,你说完了,那么换我说。”
她站在少陵身边,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拳头,然后她从容道来:“对我而言,小陵的性命乃是比我的自由更为重要的。身体嘛,修炼不成,总能有别的方法。若实在无法,死又何妨?小陵你别着急说话,让我说完。我只是说说,不一定要死啦。若是青羽剑和我完好无损,小陵却不在了,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我的性命……”少陵摇着头低语。
“对,你的性命于我而言就是如此重要。被剑束缚着没什么要紧,只要剑主是你,我不担心被欺负。若是换做别人拿着青羽剑,是知道我被卖到哪里去?到时还要自己把自己偷出来带走,岂不十分古怪?所以修炼十年、一百年我不在乎,我不许你死。”
少陵无法,对着她长长的叹气,心里却难以名状的软化。初蓉见状,知道他算是放过自己了,于是放松下来,欢天喜地的飘到床铺上,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小陵,你是个守规矩讲道理的王储,我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你怎么可能胜过我?”
少陵听罢,只觉头大,说不出什么,只能翻个身,背对初蓉,去想自己的心事。
初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愣愣的看着他。
她还是个活生生的天真少女时,也曾很自然的无数次想象她日后的驸马是何种模样。那个想象中的人面容模糊,身形也不太清楚。但在想象中正是绿柳扶风,千莲竞放的时节,太阳晒得人恹恹的。她不知又做了什么连自己也一时想象不出的杰出事件,跑来和在榻上的午睡的夫君交代前因后果。那个如幻影般模糊的人,仿佛是生气,又仿佛是好笑,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转了个身。
这就是初蓉当年所设想的,自己的夫君在听了她干出的混账事之后,该给出的标准答案。
他不能拍手赞成,青羽实在禁不住另一个惹是生非的王族的折腾;他也不能指责,但凡那男人说一句重话,这婚事就算终了了。
童遇之显然是前者,除了他天下大多人是后者。所以她的婚事真是难办。
百多年前荒诞的想象忽然扑入脑海,让初蓉不知该笑该痛。战火燃起,始终不能知道那想象中的幻影最后化作了谁。
她托着脸颊胡思乱想,少陵忽然说道:“修炼之事,不重要了。”
“啊?”初蓉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初老师交给我毁剑的任务,是以为天下怨灵因此剑而围困炎都。但现在既然知道背后是千陌在策动,恐怕他要得更多,毁剑似乎也不是当务之急了。发生的事情太多,我竟没有细想这背后的意味。”
少陵说得很是惆怅,显然是为自己思虑不周而懊恼,初蓉却乐得要开花,险些在床上跳起来。
少陵没有听到她内心的狂欢,只是回头坚定的说:“但是修炼仍不可废辍,我会严格督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