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琴,少陵好像也没那么沉默了。他颇感兴趣的问道:“公主看此琴如何?”
初蓉摸摸下巴,做出深思熟虑的模样,侃侃而谈:“这琴看似光辉亮泽,其实遍布断纹。只不过这些断纹很是细小,不易看出罢了。琴上断纹非经百年不出,可见这琴着实非常古老。年代久远木料却仍是光亮如新,可见选材上佳。而且这把琴制作得如此精美,但是看起来就觉得雅致方正,放在我们青羽的珍宝馆里收藏都够资格了。不知道听起来如何……”
少陵翻腕扣上了木匣。初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她正要质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少陵却抢先一步,不冷不热的点评了一句:“看来公主当年对礼乐这门课还是下了些功夫啊。”
说起这些,初蓉忍不住兴奋起来:“是啊是啊,礼乐这门课,就算不去学琴练琴,单是听先生们弹曲子也可以解闷儿啊!更何况,教琴的卫先生和教箜篌的李先生实在是众位先生中最为俊美的两位。他们的课最受女学生喜欢了……”
“公主说的难道是卫无期和李适两位大师?他们似乎是在民间教坊表演的艺人,怎么青羽国主肯让他们教你?”其实少陵知道初蓉说得必是这两位百年前的泰斗级人物,只不过她一直在讲述的太学秘闻过于八卦,他不是很想听,故而转开话题。
“没错!小陵你很懂啊!只不过有一点你错了,乐师存在的目的就是表达心音。寻常的乐师只需演奏自己的心声,可是,如果要成为一位御用的乐师,那就不够了。若是不去民间行走,怎么知道平凡人的疾苦与喜悲?不知这些,如何把人们心中的情感融在曲中上达天听?要是乐师做不到这些,单纯得演奏琴曲取悦君上,岂不毫无风骨?又哪里配得上‘大师’这种称谓?所以青羽掌管礼乐的灵机司都要求在册的乐师每年必须去民间游历几个月。那时候他们就会去普通的乐坊表演啦!”
“啊,说起乐坊,真是太繁盛了。你可不知道,那时候玉京的运河两边全都是表演舞乐的地方。酒客去那里豪饮,诗人去那里高歌。如果你坐船顺着运河往下走,”初蓉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似乎在闻着一百年前玉京混着酒味的潮湿空气:“啊,就好像连空气里都是诗歌和舞乐的味道……”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少陵。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的,托着琴匣回头看着自己,淡淡的眼神说不清是喜是悲,看着初蓉,如同看着一段不能挥散的过往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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