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前山的热闹熙攘,雾谷则格外冷清。即使不是亲生的,容芯也是极万千宠爱为一身的雾谷大小姐,更何况迎娶“夫君”这等大事,怎么能不大办特办呢?
当然,八抬大轿请夫君这种事还是被严令禁止了。
只是如今宴请了江湖各路也算人多杂乱,为了避免有心人探查、察觉前后山山景不同,雾谷撤了雾阵环绕只留迷阵,虽不妨碍隐秘效果,但影卫、侍卫还是被分至各个区域轮番值守,防备比往日严密百倍。
主院花园,钟毅坐在石桌旁边、静静看着远处灯火,侍从们都被他遣去前山了,一来是担心前山忙不过来,二来他实在不忍去看那满眼渴望却又无奈忍住的一个个眼神。
没办法,雾谷是在平静惯了,难得热闹这么一回,又是数十年不见的大婚,谁不想去看上一看?
而不是清冷的地方侍候这么个大肚子的怪人。
打住打住!猛地察觉自己想了什么,钟毅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最近自己太容易有暴躁或者悲观的想法,甚至可谓喜怒无常,就连谷主都被他折腾了数次。虽然谷主显得并不在乎,还说是孕期正常的反应,但等清醒了后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内疚不已。
自从肚子越来越沉之后,钟毅在夜里经常抽经盗汗,每到那时候,徐祯都会起来为他擦身按摩,直到男人迷迷糊糊地睡着之后才会躺回去睡下。白天里就算谷内事务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钟毅吃饭、散步,入浴擦身。
这里,两人就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在徐祯眼里,就算自己夜里常常起来,但还是比不了成天成也睡不好动不了的钟毅。成天处于这种身体状态下,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但在钟毅的眼里,自己不仅让繁忙的谷主吃不好、睡不好,成天放低身份照顾自己不算……还……还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所以,他开始控制自己,却不料越是控制反弹越大,数年来在影楼练就的功夫好像在一瞬间全都没了,留下来的只有经过压抑后更加恐怖的爆发。在徐祯差点被他用水壶砸到脑袋之后,他更加深刻地反省,意识到单纯的压抑无法解决根本问题。(你觉得谷主真的会被砸到么= =)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他每在闹脾气之前……总是会胡思乱想。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麻烦的性子了,钟毅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也许是夜风太凉,腹部隐隐有些微痛,男人扶了扶沉重的肚子,紧了外衣又瞧向医谷的位置。这种程度的疼痛,他倒并不在意,毕竟在心情有所起伏的时候经常发生,却不料那本应过一小阵就会停止的疼痛很快变得剧烈起来,且那疼痛不断增加,从最初的丁点急剧变成钻心刺骨的疼痛。
钟毅有些心慌,他并不知道这种疼痛意味着什么,但如果痛到他也忍受不住,那便绝对不是好事……但谷主说了,离预产期还有好几日啊。
既然已经临近预产期,早生几日的情况比比皆是,这就是为何徐祯临走前,执意要留下侍从小厮和定时安排暗卫查看的缘故了。——只可惜一板一眼地坚信谷主的话就是真理的钟毅同学,一丁点这方面的常识都没有。
所以,想当然的,这个没有常识的笨蛋只是缓慢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只是方才起身那么丁点,一阵剧痛就让他猛地歪倒回去,隐隐的痛吟从嘴边泄出,他扶着自己巨大的肚子,根本没法坐在椅子上,只能吃力地靠着桌延,祈祷着这正在将人凌迟一般的疼痛快些过去。
“谷……”一阵一阵,一波一波,示弱的音节刚刚滑出,钟毅就连忙咬住下唇。由于他咬得太狠,猩红的鲜血很快便冒出脆弱的表皮。他不能叫,最然知道唤来影卫的方法,但他却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因为今天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他绝不愿意给谷主添一丁点的麻烦。但腹中的疼痛却与他心愿违背,不仅越演越烈还开始有渐渐下坠的感觉,这种疼痛让他觉得下腹仿佛要胀得破掉,好似肚里的孩子整蠕动挣扎着想要出来。
“好孩子……再等等,还不是时候……再等几天……不,几个时辰好吗……”这种情况钟毅不知是好是坏,但总觉没有按点出来应是不好,但无论如何也不应在这婚宴当中。
寂静的庭院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柔软的白雪,此时不多不少地积在表面,薄薄一层铺在还没因谷内内的寒气而谢去的花草上面霎时好看。
只是在院中唯一一人却无心观赏这美妙的奇景,他按着肚子满身是汗,被寒风一吹就更是冰凉。但他却完全不知情,仅是硬撑着自己再次站起,但双腿却像撑不住自己似的不断颤抖,就连身体也没法挺直,只能拖着那变得坚硬起来的巨大腹部、步伐蹒跚地往屋子里挪。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少但也是~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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