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酒菜?
罗孤听了龙临渊的话望向那珠帘后,发现还真是银盏错落。
在饭桌上谈举国之计,还真和现代有几分相似。罗孤想起了自己这三年在公司的无数应酬,眼波微动,却也知道这顿饭无异于鸿门宴请。
动了动拇指,心中已经提起了神。领她前来的女子在珠帘处止步,微微福身一蹲后打手势请罗孤进去,自己便退下了。
罗孤负手向前几步,撩了珠帘便朝里望去。却发现珠帘之后便是大圆桌,大圆桌的上方便是一袭素白轻纱笼罩着另一方珠帘,珠帘后隐隐端坐着一位头顶金冠、身着蟒袍的青年男子阄。
难不成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洛王?为何不以面示人?难不成怕计谋败露好思逃亡?
罗孤气定神闲站在桌前,眼睛却和龙临渊一起盯着那笼了纱幕的珠帘,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到船桨划水的声音,原本娇声高唱的歌姬仿佛是昨夕之景,窗纱在风中鼓涨。
这分明是洛王的人在迅速划船离开月晚湖,却不知道去向何方哦?
罗孤仗着自己武艺超群,随便去哪儿也有把握脱身。便笑了声,道:“洛王今日宴请,孤欣然领命而来……”
没反应?
“哈,独赴龙潭……非是孤依仗今夕平踏三国之地,实是孤久闻炎地洛王是难得一见的真雄,可今日一见才知传言空穴不可尽信。”
罗孤微笑间话锋一顿,就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应和传来,“哦?君临天下的孤王也会相信空穴传言?洛素未与君谋面,如何又落得个‘威名不可尽信’的断言?”
男子的声音低醇、带着领军将领特有的嘶哑与苍翠,罗孤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声音,那便从未见过此人了。
哈的一笑,罗孤并未落座,“洛王你真雄不真雄自然不是见不见才能断言的——阁下大才,锐取我江、渝二州,兵临我国都膺城门下,尚破牧森渡、令我爱将张穆刎颈殉国……斑斑功绩在那儿,洛王之能,未谋面便有定论。只是……”
素白笼纱珠帘后传来一声畅快且玩味的附和,“孤王但说无碍。”
罗孤不客气的轻嗤一声,“只是传闻中不可再二的真雄洛王,能凭一张请柬将日理万机的孤请来赴会,却学那闺中黄花子素纱笼玉腰、羞于相见……孤却不知是你炎民不讲究我上国之礼节,还是孤少见多怪——你炎地男儿皆如阁下:男儿帷幔相掩,女儿呈躯君王侧!”
无怪罗孤心中恼怒,此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加之月儿的惨死。即便在龙临渊的眼神警告下,罗孤也不想忍下这口气。
“你!”素白笼纱珠帘后传来一声冷叱,嘶的一声,素白笼纱瞬时被劲风撕裂,成了两三片飘飞,珠帘上的粉色珍珠颗颗砰然落地,四散滚动。
免受波及的珠帘依旧在空中大力摆动,摆动的空隙间,一张冷俊而浓眉紧皱的俊颜闯入罗孤眼中。
罗孤眼波平静,仿佛置身在暴风雨的前端,俯瞰最明晰的场景。
洛王,金冠高髻之下是浓眉入鬓,奇在一双秀气的眼睛却迸发出比寒冰还冷冽的气息,高挺的鼻梁衬出整张脸的立体,薄唇之上覆有寒霜。
罗孤微叹一声,又是一个美人。
“罗孤!你在想什么?此等时刻,你该专心以对!”
临渊的话砸入耳中,罗孤醒神,发现洛王正坐在上首毫无诚意的邀请她落座,罗孤不以为意撩袍落座。
两人毫无营养的吹捧寒暄着,时而口诛时而哥俩好对饮,可令罗孤诧异的是这位洛王一改之前的毛躁,变得很沉得住气。又没有在膳食中动心机耍手段……
“孤王,望着我那婢子作甚?”
罗孤被洛王的一声轻笑醒过神来,原来刚刚上来了一位粉色俏衫的婢女端菜上呈。不知怎么的,罗孤就盯着她在想事情。
面对洛王的轻笑,罗孤敷衍一笑而过。
洛王不在意,左手撩袖、右手持银勺舀了一个丸子放在罗孤的碗中,银勺子特别长,隔了直径近两米的圆桌丸子竟然能准确无误的落入罗孤的银碗中。
罗孤满头大汗的将目光从那银勺‘凶器’的勺柄上移到自己碗中,紧盯着碗中的白玉丸子,罗孤露出错愕的神情。
这该不是洛王专为她舀汤而特制的长柄勺吧,感觉怎么那么奇怪?
目光晃振了一下,罗孤抬头准备打量洛王,却发现他正好笑的望着自己。
“罗孤,你刚刚的表情傻得冒泡。”龙临渊在她身边喷笑了。
“咳,”罗孤轻甩了甩落在双膝上的袖摆,朝洛王正色道:“多谢洛王美意,这丸子……”
“没毒,”洛王自己舀了个丸子放入口中,“别具一番风味,是内人为洛所制。孤王可尝上一尝。”
你老婆为你特制的,你巴巴的掏个长银勺舀给我干嘛?
罗孤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夫人亲手所制,这夺人所好的于礼……”见洛王眉头皱成了一字,罗孤咳得一声改口,“……不细细品味,恐拂了洛王与夫人的一片心意。”
罗孤伸手将丸子送入口中。
“小孤,不要啊!”龙临渊的声音来不及制止,罗孤已经将丸子轻轻咀嚼。
嚼着嚼着,罗孤瞳孔微缩,浑身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洛王在她对面露出讽刺的表情。
是谁在用清脆的声音附耳巧笑?
“……这道菜是今早上从长河里网到的鲜鱼秘制成的鱼丸子,孤哥哥你尝尝。”
罗孤眼中泪花隐现,口中呐呐喃语,“月儿……”
“……有一部分丸子里面有孤哥哥最喜欢的盐焗山核桃肉磨制成的酱,看孤哥哥你吃不吃得到!”
有轻灵的女子掩唇而笑,“是绾姐姐跟我说的,你喜欢盐焗的山核桃,今天跟梅可费了好一阵功夫才把它们颗颗敲碎。”
罗孤听到她自个儿亲自敲山核桃,就拉了她的手瞧,见上面真有几丝划破了迹象,不由侧身不悦的睨视她,“瞎闹!这些事让宫人去办就得了,你还亲自动手。万一伤着了,你孤哥哥该有多心疼?”
见连月只是一味的点头瞎笑,罗孤口中‘啧’了一声,用手使劲揉她额前的刘海儿,“没事就好生在宫中走走看看,这下厨的事可只许干这一回。下次若是再发现了、定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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