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孤夜向来傲慢，说得好听点是有气场，说得不好听就是脾气臭得要死。
且不说平日里是如何如何指着满朝的天君神仙们冷嘲热讽直接骂没品，就算是对待自己后院的十几个妃子也是从没什么好脸色，动不动就是一句——“你这个没品的女人……”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说凤孤夜脾气差，比如现在他就显得脾气很好，面对青花毫不客气的斥骂，他只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垂眸低笑。
“这是你到九重天以后，第一次对我说话。”
明明是那么卑微伤感的一句话，可是说话的那人却是那个向来骄傲的男子。莫名的，青花看着他的脸就讲不出话了。
“月白和画筝，我没有削他们的仙骨和妖骨。他们现在，在人界，过得很好。”一字一句，慢慢同她讲着话，每一句，都是他那样迫切想要告诉她的事。
“寂月……”轻如呢喃的一声，女子原本因为听到画筝安然无事消息而开始欣喜的脸，随之冷下去。
青花起身，却还是得仰着头看他。努力平静下来，脱口而出的却不是否认，也不是不耐，而是轻若无物的一声叹息。
“凤孤夜，你有多爱那个叫寂月的女子？”
凤孤夜僵住，却没有开口回答，一片流云从天边飘过，薄得好似一缕轻纱，正如他此时笼在脸上那丝落寞。
“想必——很爱吧？”青花走近几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眼中似乎失了光彩，黯淡出神。
“虽然从未见过，但是我也听说那个姑娘已经死了。你为何自欺欺人把我当做她？若是她泉下有知，岂不是会很难过？”
她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是她，我爱的男子如果是这样‘纪念‘她的话，我大概会恨死他。爱她，她就是这三界，这各大仙山各处荒海内独一无二的，怎么可以将别的女子与她相比，甚至做她的——替代品？”
她对于此事，一半是被凤孤夜的深情所感动，一半是对于他的做法感到恼怒。
她不是寂月，也不认识这个女子。不知道她的性情，不知道她的为人处事。所以她不知道对于这样的事，寂月如果还在人世会怎么想。
虽然从未见过，青花却是有幸听闻凤孤夜的十四位后妃的事。
那十四人眉眼间都有几分相似，一律是银发蓝眸，哪怕原本不是这发色瞳色的，也被强硬要求变成这样子。本来身为仙界后妃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一旦被选上，所在的家族从此在仙界变成了显赫之族。
可是谁知道这些女子的悲哀。
十多位女子，只是十多个替身而已，她们不能做自己，一言一行，穿衣打扮，都得按照那个叫寂月的女子的样子做。而她青花，之所以能被凤孤夜如此对待，大约也只是因为与寂月长得一模一样罢了吧？
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屑被当做替身。
她也相信，寂月不会开心，不会开心因为这样被怀念，更不会开心自己的爱人用这种方式爱自己。
所以虽然谈不上讨厌，她也不喜欢凤孤夜。这个男子的做法，是真的偏激到疯了。
他轻轻垂眸，笑得淡然：“难过？”
绛色的广袖之上绣满了金色的莲花，一朵一朵，开至指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停了会儿，还是无言地垂下。
他如同刀削般英气俊逸的脸上依然是傲然睥睨的神情。
他说道：“你是不喜欢她们？好，那么从此，十四位后妃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低如喃语。
“寂月，你知道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孤夜，她以为自己方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也以为聪明如他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可是她错了。
凤孤夜的偏执，凤孤夜对寂月用情之深，他早已是个疯子。从寂月死去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无法清醒了。
沧云隐的声音适时响起，虽然是小寒软软糯糯的声音，但是却是同他平时说话的口气并无太大区别。
“可是，你连她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该怎么给她？”
凤孤夜微微一眯眼，修长的手指分毫不差地扣上了沧云隐的脖子，“小妖，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妖……小寒！”青花在一旁惊呼出声，却见沧云隐粲然一笑，未见丝毫慌乱的神色。
依旧是那样温和的微笑，他看着凤孤夜，“当然，为什么不信？”
明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上一刻他还被凤孤夜扣在手中，瞬间已是紧紧抓住了后者的手，弯身一躲逃开了他的禁锢，转而扣住了凤孤夜的脖子。
他变成的是小寒，现在个子很小，只得浮在半空中抓着凤孤夜。风轻云淡的笑容，毫不留情的动作。
“不要再勉强青花做任何事了哦，不然——”
“仙帝陛下，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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