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呢？我求情有用吗？”
一贯的清冷嗓音此刻更是冰冷，让人骨子里透出一丝丝寒意。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穿着素色亵衣就这样走了出来，一路走过是红色的花朵，那是脚上的血迹。
一步一步走向倨傲的男子，高高昂着头和他对视。
“凤孤夜，”她看着他，眼角露出点点倦意，“求你，放了他们。”
流舞趴在地上哭泣看着青花的到来时，突然有了希望。
“干娘，快救姐姐，快救救姐姐！”
“没事的，”青花蹲下身抚摸着流舞的头，轻声安慰道：“画筝不会有事的，小舞不要担心。”
“都是我的错……”流舞呜咽着，大大的眼睛肿的像只兔子，“我不该这样的……”
“是啊……小舞你这次做错了。”青花顿了顿，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所以为了弥补，你更应该要好好的，不要让画筝为你担心。”
“寂月。”凤孤夜轻轻唤她的名字，好似在叹息。
没有同往日那样反驳他的称呼，青花缓缓起身，平静看着他。蓝色的眸子盈盈，是极少有的冷漠。
眼前的女子像是一株风中的青莲花，柔弱却不屈，与其说是娇弱，更像是倔强。哪怕风再大也不肯低头，哪怕有人为她挡住风雨也不肯依靠。
要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风霜，不肯退让。
可是明明有不屈的眼神，明明是倔强得如同小兽，她却在一瞬间柔软下去，重重跪倒在地上，跪倒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
“仙帝陛下，求您开恩，我愿意……只要你放过画筝，我愿意如您所愿做一切事。”
雪色的亵衣在跪下去的那瞬间擦染上鲜血，那么强烈的对比，那么刺眼。
如他所愿，做一切事？
明明一切都是照着他的预想在发生，秋月白和画筝的反抗，青花的低头，最后他就可以把她带回九重天，没有一点偏差。
可是冷到骨子里的目光，那是他的寂月望向他的目光，蓦然间让他心中隐隐刺痛。
地上好冷。
心中生出无助的孤单感，她想起了把画筝和流舞抱回青楼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天色浓得如同墨染黛描。
本来画筝只是众多捡回来的女孩中的一个的……
可是，可是还是会紧张，不会因为亲人的增多而淡然面对生离死别。
那所谓的天劫，是会带走自己所要保护的人的事物，怎么可能让想要保护的人去面对那些东西？
天边的星光黯淡，月色阴沉。
跪在地上时才觉得冷，也觉得痛。
画筝和秋月白在说着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只是看见那个金色的结界突然消失。
她只记得曾听见凤孤夜问她：“你可愿意，随我回九重天？”
九重天？那是仙界吗？
从此就要离开自己的家，离开她深深爱着的扶桑，离开她所珍惜的这些女孩们吗？
明明那么不舍，不舍到鼻子发酸，不舍到声音都已经沙哑。
她最后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如耳语：“好。”
陷入黑暗之前，是熟悉的温暖，苏摩那花的香气盈满了鼻间。
今日扶桑又成了新的八卦话题，在三界内传的沸沸扬扬，据闻妖王沧云隐和仙帝凤孤夜同在青楼买乐，不料看上了同一位姑娘，二人为此大打出手，差些就要同时陨落两位少年君主。
八卦的力量果真是强大，只是这事实不知偏差有多远。
二人的确是打了，只是这缘由不是因为青楼的姑娘，而是因为青楼的老鸨。
也没有打的那么凶狠，毕竟沧云隐当时怀里抱着青花，束手束脚不好施展。凤孤夜也顾忌他怀里的青花，不好真下重手。本来是三界最高水平的一架，最后成了不轻不重的孩童般的打闹。
醒来时已经是熟悉的床，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方才的事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梦。
口边适时地递来一碗茶水，青花凑上去顺从地咕噜咕噜喝了，等到身边的人已是发出一声熟悉的轻笑后，她才想起看看这位伺候自己的人是谁。
“怎么，看见是我，很吓人？”沧云隐拿了本书抵着下巴，侧脸是极为柔和的弧度，见她一脸震惊的样子，笑着问道。
“我虽不是所谓的大家闺秀……良家女子……但是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青花吞吐着，眼神躲闪。
“嗯？所以？”沧云隐倒是有了兴趣的样子，眉一挑望向她。
“这般一醒来就看见你我二人衣衫不整……莫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她犹豫了半晌，试探般地问道。
沧云隐单手抚额，眼神看不出是无奈还是恨铁不成钢，语声却是很无辜：“你果真不记得了吗？”
青花抬头看他，磕磕巴巴道：“昨夜似乎……我以为那是真的……不想竟是个梦。”
他久久看着她，不说话。最终轻叹一声：“梦到了什么，可否能告诉我？”
于是她便上句不接下句地，一点一点将昨夜的事情讲出。
她说着她在梦里的惊恐，她说着她的不甘心，她说着她不想去仙界，她说，她很害怕。
“好在那只是个梦……”她最后这样结尾，看了看沧云隐紧锁的眉头，又试探性地问道：“这果真是个很恐怖的梦罢？时辰不早了，小寒哪去了？我还得给画筝收拾嫁妆呢……”
“青花。”本欲开口的话却因为被他冰凉的手指抚摸在头上而止住。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其实她早就猜测这会不会不是梦，而是真实经历过，停留在记忆里的经历。
只是梦里太冰冷，太无助。
醒过来时是熟悉的温暖，身边是熟悉的人，一时间宁愿相信这只是梦。
“啊……”青花别过头，声音努力作出轻松的语气：“是这样啊……那得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去仙界了啊……”
她脸上明明是不安，偏偏还是这样装作轻松。
手指弯了弯，停在了她的脸上。
“青花，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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