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爱上你，是因为受了巫术的控制？这不可能！”
小神父纠正道：“你不爱我，你只是被我控制。”他顿了一下，“很抱歉。”
这句抱歉不是敷衍，却太疏离。
“我接近你，只是想从你那里得到我要的情报，因为你在道上的名声实在太响了，寻常手段肯定不会骗过你，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小神父将药针小心收好，又说：“渊藻阁里的杀手，田凛和萧羽谋，都是空澈派来杀你的，你们两个有仇吗？他做事一向喜欢滴水不漏，如果能杀死你就遂了他的心愿，如果你不死，我便可以英雄救美，刺激你对我的情绪。”
窦宁无言以对，真相面前她曾经的执着显得无比可笑，田凛说的不是假话，他们两个的见面就是一场精心布下的局，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你跟我说过的所有话都是假？你救我也是假的？都是演戏给我看？好让我爱上你？好从我嘴里得到情报？”
面对窦宁连串的质问小神父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没有想过让你爱我，你也没有爱我。一切都是药物作祟，在它的控制下你的情绪会无时无刻不受我的影响，而且离得越近影响越大。所以你回去吧，只要回去睡一觉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不睡觉呢，不睡觉就不会忘记吗？”
小神父无奈地冷笑，并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转身要走，却被窦宁拉住了胳膊。
“请你放开我。”小神父皱着眉说。
“我就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真话，每一句话都是骗我的。”
小神父看见了窦宁绝望的眼神中的一点点希冀，不知怎么竟犹豫了，却还是说道：“应该不全是假话，我记不清了。”
窦宁心里钝钝地疼了一下，却还不死心，追问：“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小神父愣了一下：“我没说过这种话。”
窦宁麻木掉的心又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她已经不期盼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却没想到他会连这件事一并否认掉。
“你真的说过。”
小神一脸漠然地甩开她：“如果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恐怕我就要怀疑一下，你是不是在跟我演戏了。”
好吧，就这样吧。
窦宁就那样直直地向后仰了过去，像个死尸一样摔在地上。后脑一阵钻心的疼，她依稀记得不久前以同样的姿势摔过一次，是因为她看到小神父受伤倒地了。
好像他每一次受伤，自己都会难过到发疯，他骗自己死掉的那次，她好像比现在还要狼狈，现在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吧，因为受了什么什么巫术的控制，所以他高兴的时候她就高兴，他难过的时候她就郁闷，他受伤的时候她就崩溃。
她居然把这当成了爱。
不能说爱，小神父强调过好几次，这不是爱。
也不能叫小神父了，他曾经那么得意地跟江义非炫耀这是她们之间的爱称，刚刚却说，不愿意再听到了。
将来她一定要在大齐设立一个奥斯卡奖，把终身成就奖颁给仇少莲，在他面前，田凛就是棵白菜。
躺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上，能看到好高好高的天空，不久之前她还被一只大鹰带着在天上飞过呢，她还记得小神父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单枪匹马地冲回战场，手上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她还傻傻的以为小神父也同样担心她，现在清楚了，转身的那一刻他一定无比轻松，因为暂时不用对着她这张讨厌的脸。
他还曾经有模有样地跟她发过一个誓，其实她记性很好，到现在还记得誓言的内容，还是尽快忘掉得好，免得徒增伤心。
窦宁笑了，他得是有多讨厌她，才会连那句“我喜欢你”都不愿意承认。还记得在幽篁谷的那间小别墅里，她说等一切结束之后有好多问题要问他，他也说过会回答。
原来这就是真相。很好的结局，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纠结小神父是喜欢真的窦晚彤还是她，也不用再去想如果利益和感情发生冲突的时候应该选择谁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她扶起来了，她闻见了那人身上的脂粉香，居然是慕紫盈。
“地上凉，你伤还没好，赶快起来吧，不然寒气入体很容易生病的。”慕紫盈颇关心地说。
窦宁实在很佩服这个女人，不久前还拦着她数落她不是，现在就能跟闺蜜似的贴心问候了。真是搞不懂她的立场到底在哪里。
“我听到你们刚才说的话了。”慕紫盈说。
“既然想听干嘛还找借口走开呢。观众就位好等着大戏开场是吧。告诉姐姐，你看的爽吗，我演的好还是他演的好。照我看，还是你演的最好。”
窦宁毫无语调地说着讥讽慕紫盈的话，听得慕紫盈脸颊通红。
“我是知道少莲哥不想见你，才拦你的。好心好意帮你，怎么反倒落一身不是。你想想看，要是听我的话不往里面闯，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窦宁笑了几声：“慕大善人，我好感谢你，本来我心情糟透了，见到你之后居然还能笑出来。没有了你我的人生中一定会少了很多笑话。”
“你！”慕紫盈气得跺脚：“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在这边昏迷生死未卜，洪大哥他们就已经开始商量在你身边布置线人，时刻准备杀你了。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你可真是失败。”
窦宁一点没生气，反而觉得更好笑了，慕紫盈什么身份，洪明彦什么身份，洪少爷在密谋安插线人的时候怎么可能让慕紫盈听见？估计是竹中馆几个人聊天吹牛的时候随口说的，被慕紫盈听见了，还以为是多大的秘密呢。
见自己的话没起到效果，慕紫盈马上又说了一句：“难怪少莲哥不喜欢你。”
窦宁的笑容僵了一下，遂即绽开一个更深的笑，让慕紫盈没来由地心头一凛。
“就算他不爱我，也轮不到你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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