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残衫,一点一点汇聚成撕心裂肺的痛楚。地面上残留着刺目的红,顿时让苏紫月的心坠入了冰凉的深渊。空旷的大堂里充斥着雷雨无情的咆哮声,战场绝地的吼杀声,惨叫声,还有阴阳夜残粗重的喘息声。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发狂,透着愉悦,欣喜,还有无奈,悲凉。没有得到她之时心伤,如今得到了却心痛!锥心刺骨的痛!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他的身旁,原本美如秋水的眼眸现在已如死灰毫无色彩,阴阳夜残的内衫上是一个个凌乱的血手印,那是她抗拒的印记。
苏紫月沉沉的闭上了眼,隐藏了眼底难以形容的绝望。脸颊上的泪早已被风干,只留下心里难以抹灭的痕迹。再度睁开眼眸时,苏紫月仿佛醒悟,将衣衫一件一件的穿上,忍着身下的痛站了起来。不愿多看一眼,她径直向大门走去。迈着沉重缓慢的步子,漠然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当她冒着大雨来到城门前,只见厚重的城门紧闭,城门前排排士兵剑戟在手,镇守着这层最重要的屏障防线。抬眼看上城楼,只见城楼上一排排披着蓑衣的士兵在飘散的暴雨中屹立不动,任凭雨打风吹。
苏紫月走到城门旁士兵的阵容前,命令守城将军打开城门却被守城将军直言拒绝。即便他面前站得是沧溟国王后,现在正是灭敌的关键时刻,昇王也有命在先,断然不敢轻易就将城门打开。
如此,苏紫月只好转道去往城楼之上,强忍着痛楚她快速的走上城楼。
“王后娘娘!”刚到半道,箬见便将她拦了下来。
“干什么?”苏紫月面无表情的斜睨着箬见,漠然的眼神冷如腊月寒冰。
或是从未见王后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看得怔住,片刻之后箬见才回神,微微颔首说道:“娘娘您不能上城楼!”
“为何?”
“城外敌我两军正在大战,若娘娘此时上城楼恐遇危险,所以依属下看来,娘娘还是不要上城楼为好!”
“让开!”苏紫月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想尽快看到战况局势,急得冲箬见怒呼起来。
“娘娘,请恕奴才不能从命,您真的不能上去。”箬见挡在苏紫月的面前依旧不肯轻易让道,她的脸上淌着雨水,发髻凌乱,样子有些狼狈,箬见心生顾及更加不敢让她上这城楼。
苏紫月这次的耐心十分有限,眼见箬见迟迟不肯让道,她也急了。突然趁箬见不注意拔出了他的佩剑,猛地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冲箬见怒呼道:“快给本宫让开!”
“娘娘……”箬见顿时大惊失色,慌措之下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箬见,退下!”一声喝令蓦然响起,遁声一看竟是昇王。箬见正是两难,见到昇王突然出现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颔首默然的退到了一旁。
苏紫月一刻也没有停留,更没有看身后一眼,提着剑直奔城楼而去。
原本手掌的伤口已经被鲜血凝固,被雨水打湿后又开始往外渗血,一滴一滴顺着她紧握长剑的手指缝隙流下滑落在地,伴随着地上一串串湿漉漉的脚印向前延伸而去。
城楼上战鼓依然激昂,守城士兵稳稳矗立,当她走近时才赫然发现这些一动不动的‘士兵’竟然是一个个披着蓑衣的草人!这时,苏紫月才恍然大悟,为何士兵会做那么多的蓑衣,原来只是为迷惑敌人,而他们,早就蛰伏在了设好的陷阱之中等待着北邑军的自投罗网。
这时,城下搏杀场面混乱残忍,苏紫月已经被这样的场面所震慑,许是心悸,她无力的靠在城楼垛口处,眼眸直愣愣的望着在暴雨中,人潮剑戟中垂死挣扎的一群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校场上,一支北邑军围成了一个小团奋力的拼杀着,而被他们拼死护在中央的便是伤重的老王爷。苏紫月倒吸着凉气,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晚了,也完了!十万水军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而他们大势已去,即将迎来的是精疲力竭,战死沙场的结局……
“不……”苏紫月惊叫着冲下城楼,她要出城救老王爷,一定要!阴阳夜残这次没有再阻拦她,任凭她从他身旁掠过,一个眼神,他示意箬见跟上,或许是担心她的安危,又或许是怕她伤心欲绝之下自行了断,他站在城楼上,睥睨着城下激烈的剿杀!
蝼蚁之命,即将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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