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那倾泄的雨水如潮汐来袭一般,气势凶猛。
临窗而立的苏子然看着那承受着巨大煎熬的齐郡,眼眶瞬间的湿润立刻化为了晶莹的泪珠,滴落在衣襟,灼伤着衣襟里的那冰冷的颗心。
这一刻,连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就为了不进京?或是不进宫?
而她却残忍的消解着一个的精神意志,摧残着他的身体灵魂。
轰!!
绝厉雷声震硕大地,仿佛颤动着,苏子然一个心悸,拂手撑住了窗棂。
忍不住她看了看身子歪斜在暴雨中的齐郡,他显然是已经支撑不住了。
难道真要看着他死?
轰,轰,轰……
雷声突然一个比一个凄厉,银光闪电在墨空划出恐怖诡异的画面来。
苏子然犹豫的踱步在窗棂前!两天不进食也让她的身体快要虚脱了。而,齐郡比她承受的多太多,竟也死命坚持到现在?
那,就……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大地,震的她险些站不稳。
怎么了?莫不是要地震了?
她推开半掩的窗棂,突然眼前的一幕让她恐吓的魂不附体。
那,那是?
院落前的一条小江,何时竟带着足有二丈高的一个惊天巨浪向她的院落袭卷而来?
河库决堤?
“齐郡,小心!”
刚一脱口,巨浪便涌进了院落
在哪儿?
急进急退的巨浪,打出巨大洪流的旋窝,她好像被吸了进去?身子受牵制急速的往旋窝深处沉去。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在一个又一个的浪头打来淹没她时,将她的手腕紧紧的拽住。
呛了无数次水,惹得几次窒息。她终于被无力的拖出了水面,微微阖动的双眸,依稀之间看到了一张急迫惶恐的脸。
谨焱?有一刻的恍惚,她看到了谨焱那焦急的俊颜,在最为危急的时刻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身体被打横抱起,较弱的身躯紧紧的贴靠在抱她的那人胸前。
急促却又显得孱弱的呼吸声在她的耳际清晰的回响,几个沉重的起伏,她身上环抱的力量突然间消失,而她也失重的摔向了不知何处。
“啊!”
低呼一声,重重的落地,她恢复了些许意识。微睁开眼,发现了自己身下毫无知觉双目紧阖的齐郡。
“公子……”
幽儿带着哭腔的声音钻入了耳内,她回过头看到了雨中狂奔而来的幽儿。
惊魂未定的幽儿,将苏子然半扶起身。
“齐郡,齐郡……”
轻轻晃动着躺在草地上的齐郡,这里已位于一处高地,洪水无法到及。
“快,把他扶起来……”
苏子然合着幽儿吃力的挪动着齐郡的身子,暴雨从上而下的浇灌,她眼眶中溢出的灼热泪水,和着雨水流下。
“那是……?”
无意的抬头,苏子然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大道上齐齐站着一行着装一致,披着斗篷,目光凝视的随从样貌之人,而在他们身后是两辆原本华丽宽敞的马车。
“喂,求你们过来帮帮忙!”
“公子,不用喊了,那是一群蠢牛!”
“怎么?”
费解之余,苏子然与幽儿一人一臂扶着齐郡向道上吃力走去。
“他们,他们都是跟随齐公子一起来的侍卫。”
幽儿在大雨中急急喘息,目光恨恨的瞪着那群屹立不动的八名素衣侍卫。
“嗯?”
苏子然一惊,内心顿时像被雷电一震。幽儿的话夹杂着暴雨声继续在耳边回响:“刚才我被浪卷到了这里,看见他们欣喜不已,就即刻向他们求援。谁知道,一个侍卫说:齐副卫有令,不得擅动分毫,否则军**处!真是蠢牛,倔牛……自己的主人有难,他们竟也置之不理。”
幽儿忍不住骂咧,而一旁苏子然的表情震惊,甚至有些恐慌。
救她的是齐郡,那,在洪水之中的也是齐郡。
那,那一则命令……就是在他来院落之前定下的!
军令如山!
那,他们岂不是也跟着在暴雨中淋了两天两夜?
为什么?为什么都那么傻呢?
或许这要怪她太狠心,是她让他们受了这两天两夜的苦罪。
“你们快进马车!”
苏子然朝那群身体已经麻木僵硬的侍卫大呼,而他们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我就是你们太子要找了苏紫月,快进马车去!”
她又提高了嗓音,“快进去,这是军令!”
看着那群犹豫之中的侍卫终于领命进了后一辆马车,留下两人向她们奔来。
齐郡被放入了温暖的马车之中,锦被紧覆住了他冰冷身躯。看着那昏迷中的惨淡的面容,苏子然愧疚万分。
马车缓缓前行了,虽然有些艰难。两人也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锦袍,幽儿在一点一点喂齐郡进食,苏子然因为内疚固而不敢再看齐郡那苍白的容颜,将头转向了车厢小窗径口。掀开那一片湿漉漉的小小帷帘,她看到了茫茫洪水之中的几株柳杉和半隐半现已经是断垣残壁的院落。
一个居院就这样毁了?
那,那些江边的疍民呢?他们以水为生,依船而宿,是不是被决堤的洪水冲走了?
灾难好可怕!!
那一刻,她真的心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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