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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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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二)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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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到家门口,他冲里边儿喊了一句:“阿姨,我把晓诗送到家了!”然后就跑上楼去——他家就住在我家楼上,我天天搭他的顺风车。

    我还没说再见呢。

    我对着冰冷的空气,狠吸了口气,再一次提醒自己——他只是我的朋友,死党。仅此而已!

    踢掉帆布鞋,跑进房间去。

    对着作业上的一片空白,脑袋好像也一下子空了。这道题怎么做啊?如果是洛施的话,一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完成吧。

    我呆呆地趴在桌上,看着玻璃窗里映出的自己。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眼神呆滞,身上还穿着宽大的校服。校服……对了,是洛施的校服!

    我又冲出房间,打算将校服外套还给洛施。

    还没走到他家门口,就见一个白色身影从眼前掠过。我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跑了出去。

    “洛施!洛施!”我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却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依旧径自向前奔去。回头一眼,却透着深深的感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明媚如光的少年悲伤至此?

    跑出单元门,外面下着大雨。我跟随着他的脚步,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雨中。都打得雨点儿打在脸上、身上。很痛,很凉。

    洛施放慢了脚步。

    “回去吧,会着凉。”

    远远的地方传来他的关心——依旧是平淡的语调,却莫名地让我想哭。

    知道吗?我可以永远跟在你背后。

    我不怕风吹雨打,我不怕在滂沱大雨中奔跑。

    因为前方有你在,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我只怕,只怕你说“你走吧”。

    我有无数个理由让自己燃起希望,而你却只用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彻底绝望。

    洛施没有为我停留,他继续在奔跑。我抬头望向前方,他离我越来越远,而我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快不起来。

    你总是跑得这么快,而我总是好费力才可以与你并肩。可是这一次,我好像是真的再也追不上你了。

    我逐渐停下脚步,看着他远走的背影。

    为什么他会这样悲伤?向来完美如他,为何会如此情绪失控?我只是觉得再没有力气去思考,甚至没有力气站立。雨点打在身上,好凉,凉得彻骨;好痛,痛彻心扉。

    然后一时逐渐模糊。双眼合上的最后,我听到了球鞋踏在雨中的“啪嗒”声理我越来越近……

    再睁开双眼时,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见洛施正坐在我的书桌边上。他头微微侧着,眼神迷离,眉头紧锁,埋着化不开的浓伤。台灯的光柔和了他脸的线条,染黄了他的黑发。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幻影。他好像……真的离我很遥远。

    “洛施……”我不禁轻轻唤出了他的名字。

    他忽然从梦中惊醒似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他。

    “你跑出来淋雨晕倒了,我把你背回来。”洛施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同于平日里的清朗。此时的他似是疲惫至极。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他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走向门口。

    “嗯……”他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才这么急着逃开是吗?我这么想着,终究还是不忍心质问看起来这样脆弱的少年,于是应了一声。

    他对我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这才反身关门离开。

    没过多久,妈妈走进了房间。

    “老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见妈妈来了,问道。

    她走到我床边,在床沿坐下,一边摆放整理着床头柜上瓶瓶罐罐的药品,一边说:“小施的爸爸妈妈帮他安排好了出国留学,高中毕业他就要去国外了。可小施他硬是不同意,刚刚和他爸爸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冲了出去。正好遇上了你。你也真实的,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跟着跑。这下好了吧,还好小施把你背回来。你们俩刚回来的时候都浑身湿透了,小施又是一路心急地喊着过来的,可把我吓坏了……”

    这天妈妈说了很多,可当我之后回想起来,却只记得那么几句:

    “高中毕业他就要出国了……”

    “他就要出国了……”

    他要走了,就在十日之后的毕业之日。

    我无数次设想过我们分别的原因——大学毕业以后去了不同地方,伙食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总是想着我不可能一辈子绑着他,总有一天他会放开一直谨慎牵着我的手,然后飞向属于他的那片天空。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分开的准备。可当这个消息真的传来,我才发现,其实我的心——

    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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