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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绝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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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话 危险近、不自知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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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天幕仿佛昭示着不久会有一场温雨扬洒下來,厚冗云岚将头顶这片天压的极低极沉,视野昏暗惝恍,即便不冷,阴霾之感还是由心底深处铮铮溢出。

    我甩下跟着伺候的倾烟自顾自一路疾走,在回廊转角处被人一把拽过去藏到了光影背阴处,是安侍卫。

    想必他也是來送姐姐这最后一程的,我沒有讶然,才张口欲言便见他皱眉做了个噤声的姿态,尔后不动声色的示意我跟着他走。

    我便默声,这么跟着他亦步亦趋,贴墙围把身子蹭到后苑人迹罕至的松柏林里,他方停步。

    “快去吧,再晚些怕就见不到了!”來不及稳稳气息,我对着安侍卫脱口而出。他再晚一些,雪妃只怕就要饮鸩,安卿他如何还能赶得及再见她最后一面儿!我已心急欲焚,他们姐弟一定有着许多话要说,难不成还叫雪妃带着对这个弟弟的恨赴了黄泉路么?万不可再因顾念我而叫安晴天连解释的机会都再失去了!

    只是我这边儿都就差跳脚了,安侍卫却一副截然相反的镇定从容:“不去见了,横竖都是要永别的。”他淡淡,侧首缓吁口气,复顾向我,眉心骤蹙,“瑨妃娘娘一早便來了,你方才是从雪妃清华苑里出來的,可曾与她撞见?”

    我敛了敛目低声道:“撞见是撞见了,只是她们不曾瞧到我。”

    听我如是做言,安侍卫方又一叹,双手白鹤羽翼样往身后一收束:“那就好。”旋即定格向我,眉心未展,“这宫里头的阴霾之事已经太多,平素避开都是不及的,我不愿你再徒徒卷进任何一宗与你无关的事态里了!扶摇,你可明白?”

    声音不高,但殷殷关切我怎能不明白?

    他的苦心我都看在眼里,他竟日除了自己明处的分内,还有诸多暗里的事务要一宗宗的去打理、去忙碌,时今还巴巴的又添了一个我……我心疼他,但我偏生沒有法子去帮助他分毫!我还总给他添乱害他分神劳心欠人情!

    “我知道。”心底下苦楚,抬柔荑搭在他玄色滚银纹的袖管上,抬眸定神,“你放心。”原本有太多话要说,可酝酿经久依旧只吐出这样三个字。

    可安侍卫一向与我心有灵犀,我的欲言又止、我的心思皆瞒不过他。他灿若星辰又如潭水的深黑眸子暗了一暗:“你还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我蹙眉扬唇:“也只知道个囫囵。”复抿唇微停,“我是无意的。”

    片刻沉默,安侍卫将负在背后的手垂至身体两侧,复抬起來反扶住我的肩膀,压低眉目顾我,这目光有些逼仄:“罢了。”似叹非叹,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平缓几分,“雪妃原是容瑨妃宫里的婢女,是从瑨妃宫里走出去的……其它的事情你无需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如是嘱咐,又略停顿,似陡然想到什么,“当务之急是你想法向皇上要过皇长子的抚养权,这对你大大有利!”比先前焦灼太多。

    我的心思却并不在皇长子那里,只急急的扬首问他:“皇上知道么,知道雪妃是你的姐姐么?”

    他随口回复:“不知。”

    我愈心急:“凭着安大哥与皇上的关系,若皇上知道了,雪妃必然无恙,皇上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善待雪妃的!”声浪一下高于一下。虽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安侍卫被雪妃坐累,但那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皇上会因顾及安侍卫而对与安侍卫相关的人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样皇上将不会再信任我。”他随口又道,顺势的有些残酷。

    我心念再动:“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是什么?”

    这个一向不解的问題我自己都不记得已在不经意间问过他多少次,但每次他都如出一辙的不会告诉我,这次也不例外:“我的身份比较特殊。”安侍卫的语气是一贯的敷衍,不待我再问,他皱眉又急急道,“你到底有沒有认真在听我刚才说的话?要过皇长子的抚养权!”心念繁复,他微微摇晃着我的肩膀。

    “我在听!”忙答复他,“但现在果未成熟,还不是时候……”确实还不是时候。我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婕妤,凌驾在我之上的高份位者众多,我凭什么去跟皇上要皇长子的抚养权?雪妃做昭媛时、做妃时都能叫梅贵妃叱她沒有资格亲自抚养儿子,我比之雪妃又差得太多太多,要到皇长子的抚养权谈何容易?

    经了我这一语,安侍卫也觉自己是心急了些,便默了言声沒有再答话。他皱眉陷入到了另一重我所不能了解的深思之中。

    我亦开始陷入一连串思考,想着雪妃她若能耐得住寂寞,依旧稳扎稳打稳步迎前,撑到将來皇长子继承大统,她必是太后,眼看着便是熬出來了!可她到底还是耐不住寂寞了,这么多年都忍下來撑下來了,偏偏在皇后有孕之后还是沒能再耐得住性子,才封妃沒有几日就这么被人做弄了下去……

    多年的安稳那许是老天感念她的不易,于是看在她还算良善的份儿上怜悯于她、给予她庇护;即便她的孩子其实是……那也是她与容瑨妃之间的恩怨。可时今她为了私心与权势而把手伸向不相干的皇后,于是她由被动的守护变成了如此主动的作恶,便连庇护了她多年的天都不再护她,哪怕她那主动被假以了守护之名……可归根结底的说來,一切一切,还不都是命么!

    是命啊……

    。

    次日夜晚,陛下在御书房里连夜议事,不曾翻任何宫妃的牌子。而我经了雪妃一事,正左右都难以安眠。

    于是叫倾烟去准备热水,我一人权且就着不算浓稠的夜色无聊夜游。

    并沒打算走得太远,可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一路出了锦銮,在错落有致的宫廊甬道间走得远了一些。

    夜风拂面,微熏的轻眯起了眼睛,思绪渐次浓郁开來……

    就在晌午时分,皇后向皇上呈了银身蛇香饼,言是命了长乐宫人仔细找寻,最终陛下隆恩所庇,寻出了这所剩不多的些许。

    皇上赏赐皇后珍馐珠宝无数,赞她一国之母不辞苦心,赞她对皇长子爱如己出……

    最终太医自香饼里取药研方,救了昏迷之中的皇长子。

    一场苦心经营的劫,究竟圈进揽进了谁,又都伤害了谁?到头來走得走、散得散,纷纷乱乱,为一颗心凭白添置许多烦恼苦痛,一切的一切却又都宿命般的回到了最初时的样子……委实做弄的很,做弄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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