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画堂出门后,牡丹就化成人形,进屋子去给他收拾。她是第一次报恩,此前也没有恢复过人身,更不用说做这些凡间的琐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下的动作却很是熟练,没有动用法力就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等纪画堂卖完画回来是,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人家。原本空着的一片土地,如今满满覆盖着雪白的白牡丹,一朵一朵重重叠叠,仿若绢花。一阵清风吹拂过,有绵绵的幽香缠绕在鼻翼。竹林翠绿映着牡丹白,格外清爽。推开门,屋子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原先书案上错乱的书籍现在排列齐整,笔墨纸砚各有其位,墙角早就被忽略的花瓶此刻插着着几支牡丹花,花上有露水犹新。而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菜肴,米饭已经盛好,一颗一颗晶莹。他很不解,查看四周却发现没有人。不过以前他刚刚出去的时候,临近的莫大娘会好心地替他收拾。他想想,还是坐下来端起碗用饭。虽然还是那几样,但是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远远胜过他的。不过莫大娘煮的菜的味道是这样吗?
纪画堂不知道的是,在他用饭的时候,对面有人托着腮微笑着看着他吃完所有的菜。牡丹很高兴,自己做的一切被恩人认可,要不是右手还用不了力气,她一定会做的更好。她知道恩人喜欢,喜欢她的花儿,于是将牡丹的幻象移到花瓶里。现在受伤,她的法力不能够运用自如。等过一段日子,她就可以变出真正的花儿了。
纪画堂晚上看书的时间几乎固定了。只要到了亥时,原先明亮的烛火就会自动熄灭,无论怎么点都无济于事。他虽然奇怪,但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自然没有往 这方面想过。于是日子久了,他也习惯早睡。有时候,不用烛火熄灭,到了那个点,他自己主动就寝。而屋子一日比一日清洁,饭菜一日比一日可口。
他受之有愧,打算去莫大娘家道谢。这一日晚,他卖完画回家,特意去了莫大娘家。莫大娘正在门口掐葱,看见他忙站起来,笑道:“小纪啊,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纪画堂道:“此番我来正是向大娘道谢。这几日有劳大娘为我清理屋子。”他正要从怀里掏出谢礼,却听见莫大娘说道:“你在说什么?这几天我到娘家探亲去了,今日方才回来啊。”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莫大娘的神色不像是推脱,眼里满是疑惑。他的瞳孔深处一道流光划过,喃喃道:“如此吗?”
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父母早忘,又少亲眷,唯一的舅舅远在海宁,来往甚少。他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会有什么人替他做这些事?
他心里疑窦重重,面上却不露半分,一切照旧。只是翌日早晨,他像往常一样背着画篓出门,却又折回来,躲在自家的围栏外偷看。
不多时,屋子里有脚步声响起。他屏气凝神,让自己看起来沉着些。眼睛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突然瞪大,他差一点失声叫喊出来。那个几日来替他做家事的人竟然是那一天晚上的白衣女子!眼见那个女子收拾好屋子,脚步轻快地将饭菜端上桌,嘴里还哼着不知身地方的小调。看着那个女子消失了一会,出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他的贴身衣服。他只觉得一股血气从脚底一直上升到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绯红的云。他忍不住了,冲进屋子夺过她手里的衣服,道:“你,你个女子,那我的衣服做甚?”
“我,只是想把衣服洗了。”他的怒气太重,她没有办法感受不到。于是委屈地低下头,扭着自己的衣角,小小声道。声音甜糯,宛如莺语。她悄悄抬起眼睛瞄一眼纪画堂的表情,很快又低下去。那一眼,水波潋滟,光泽盈盈,无比动人。
纪画堂心里一荡,强迫自己别过眼睛,僵硬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出现在在下的家里,还要替在下做这些?”
“你忘记我了?”牡丹有些小伤心。前几日他还对她那么温柔,现在为什么这么凶。啊,一定是她的样子太可怕,吓到恩人。 她连忙转过身,不让自己的"丑颜"露在他眼前。
“姑娘还是从哪里来哪里去吧。”她是风尘女子,可以不要名节,但是他还要留着脸面见人呢!
“我不回去。”她听见他赶人,吓得不顾自己的"丑颜",去拉他的衣袖,满脸恳求:“不要啊,我不回去。”她还没有报完恩,倘若就这样被恩人嫌弃赶走,以后还怎么在花界生存?一定会被耻笑的!
他脸色一变,眼底有些不耐烦。她是美貌,但是终归出自风尘,不知廉耻。隔着衣服他握住她的右手,把她拖到门口,重重关上门:“姑娘,请自重。”
他不知道,李峰用了什么条件要她来戏弄他到什么地步,但是他实在不愿与她多纠缠。
她在门口拍着门,声音轻微,隐隐带着压抑,好像还有哭音:“开门啊,不要赶我走啊!”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不要心软,渐渐听不见门口的呼声,想来应该走了,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突然听见下雨的声音,豆大的雨点狠狠砸下来,打在窗扉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雨声哗哗,将天色连绵迷蒙一片白雾。好像越来越大了,那她?
推开门,发现她竟然没有走,蜷缩在墙角,身上的衣衫,脸上,都浸满雨水,看见他出来,她抬起头看他,表情委屈有无辜,就像被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终究还是不忍心,他道:“你进来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走。”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欢喜的笑将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
他坐在椅子上,她缩在角落里,怎么看,都像戏文里的恶霸欺负小孤女。他有些不自在,道:“你回去以后,告诉他不要再这般戏耍人了。”
牡丹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恩人开口,她还是乖乖答应了:“知道了。”
他无意识向她看去,发现她的右手在袖子里发抖,看她的表情好像有些隐忍的痛苦,想起自己刚刚很用力拉她的右手,她好像呼痛了。只不过他认定她在做戏,不理睬。可是现在看她的样子,难道不是假装?“你的右手受伤了?”
她点点头。
他心里愧疚起来,即使她是风尘女子,但终究是女流,他实在有失风度了。他想想,起身去卧房里,因为要上山拾柴火,自己常常受伤,所以家里备着药。
“你,你自己上点药吧。”
她心底欢喜起来,恩人还是关心她的。虽然凡间的药对她的伤口无效,可是她还是挽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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