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大厦B座的地下停车场,银色奔驰跑车里,化着烟熏妆有着精致瓜子脸的女人不耐烦地用涂满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按着手机,她正是宁夏的好朋友路安雅。昨天说好中午九点半在这碰面的,等了近两个小时,无数通电话,没有一个接通后,她仅存的耐心也终于消耗殆尽了。
当宁夏一脸没有睡醒,以一种十分飘渺的步伐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中的时候,安雅有种不顾形象把她按在地上,用自己的十厘米高跟鞋狠踹几脚的冲动。
宁夏努力挣开眼睛,目睹安雅用像是喝了雄黄酒的蛇精一般摇曳的姿势,缓慢而端庄的步出车门,美艳的脸上是完美的微笑,宁夏顿时打了个冷颤,睡意跑掉大半。
“安雅,你笑得好欠扁啊。”
安雅仿佛高贵的女王一般,凑近她,淡淡的香水萦绕,她看上去像极了时装展上冷艳的模特。
“亲爱的,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为什么你那只用来做摆设的手机恰好一上午都在关机。好吧,你不用说抱歉。我也实在不想询问你昨晚都干了什么,反正绝不可能是在和哪个男人做些成年人的事。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集体迟到两个小时,并且除了你,到现在还没有半个生物出现?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夏注意到,在安雅说到“没有半个生物出现”时,距离他们三米远处的工作人员被水呛了一下。于是,宁夏也笑出了声。
完全被她的不在状态打败的安雅放弃了追问,受不了地使劲摇晃宁夏的脑袋。宁夏一向慢半拍,没睡醒的她简直就没有思维能力。终于在安雅的武力干涉下,名为“顾宁夏”的机器总算开始正常运行了
“没有啊,我们不是约的十一点半吗?”无辜地摇摇头。
“我的天,我并不喜欢你的玩笑。我才23岁,上个星期刚刚做过体检,一切都良好,我的所有零件都是正常运行的。”
就在说话的当口,入口处缓缓驶来的小奥拓上,路淼远远地就向他们挥手示意。
指着几乎被泥糊住下半部分的奥拓,安雅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翘着兰花指,面向停好车走向他们的路淼,尖叫道,“My god!刚刚你驾驶的那辆像被蜣螂滚过的玩意儿是什么?还有,你的小鸟牌电瓶车呢?”
“在家呢,这车是朋友的。我说,屎壳郎就屎壳郎,还蜣螂呢。土豪装什么文化人嘛。”路淼好笑地看着安雅,这学名都出来了,大小姐倒是挺专业的。说罢便拉着还在思考那个被泥糊住的庞然大物是什么的安雅和一直在看热闹的宁夏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宁夏跟在他们后面,习惯地听着路淼和安雅唇枪舌战,他们有着一样的姓,却并不是兄妹。十几年前,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都只是幼稚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臭味相投就这么成为朋友、成为知己,二十三年的光阴穿过彼此拔节的身体,麻木繁复的生活让人容易孤单,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越来越多,每天接的电话越来越多,每天发的短信越来越多,可能够倾听你、陪伴你的人却越来越少。宁夏庆幸的是,当自己因为一些小感动喜极而泣或些许小挫折呼天抢地时,总有人给予最温暖的慰藉,嘴上却不饶人地揶揄。和他们说话时,总是能自动屏蔽那些不爱听的,自己的毛病、自己的任性、自己的性子,他们永远最清楚。
宁夏始终相信,其实最关心你的,永远是那个最爱打击你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相爱相杀的样子,那一瞬间,有种熹微的心情萦绕心头,一路走到现在,他们总站在自己身边,陪自己看风景。
“拜托,我们是出来的吃饭的,别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哪里不好,非要停车场来接头。”一边说话一边就坐的安雅,优雅地手持菜单,迅速而利落地点好了餐,挑起细长的眉头,瞥了路淼一眼。
“还有,路淼你说,我们到底约的几点?”饱满红润的嘴唇衬得安雅越发动人。
路淼心虚地以菜单遮脸,躲避着安雅凌厉的视线,然后用一种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口气坦白,“其实,我和宁夏约了十一点半,怕你再迟到,就跟你约了九点半。”
“什么?!路淼你这个腔肠生物,老娘不过就迟到过一、两次而已,你敢不敢再记仇一点!”咆哮一声,安雅愤怒地一巴掌拍在路淼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对两人的互动几乎司空见惯的宁夏,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两人简直是一对活宝,每次见面能因为各种事情斗嘴斗的不亦乐乎,把相互挖苦讽刺当作人生乐趣。
以前,宁夏也拿他俩开过玩笑,说他们是天生一对,路淼拍着脑袋说“对呀,以后生孩子都不用愁跟谁姓了”,哪知安雅妩媚一笑,口吻揶揄“是吗,先长到一米八再说吧”。这一语命中红心,想他路淼自命风流,长相也属中上,自从瘦下来之后也算勉强跻身黄金单身汉的行列,唯独这一米七的五短身材,成为他被路安雅十几年来嘲笑的硬伤。每每提及,路淼都愤恨地回击,“一米七怎么了?!哥穿上内增高,一样秒杀芳龄少女”,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宁夏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看他们笑,看他们闹,不像和那些所谓的朋友在一起时,欢笑却始终无法融入他们中间,无法感觉到温暖,那种表面友好,但又满怀戒备的心理,让人疲惫,也是一种深层的悲哀,让宁夏感到无能为力。
那些真挚的友情感动了的像自己一般苛求温暖的万物,彼此仰头而视,虔诚而又敬畏,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微笑平静,如同阳光般用同样无比真诚的手相互抚慰着,相互回应着。
两人闹够了,安雅将枪口转向宁夏,“亲爱的,听说顾宁宸昨天帮你相亲了?”
路淼一听来了兴致,正襟危坐,一副“小样儿,赶快坦白从宽,老实交代”的娘家人神态。
说到这个,宁夏颇有些恍惚。
昨晚本想向自家爱操心的老哥道歉,哪知他一句“笨蛋”之后,便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让她有空帮他去打扫公寓。
“这样可以省下请钟点工的钱”,理所当然地说着理由,满不在乎的狡黠笑容。
本还有些感动的宁夏立马瞪视眼前无耻压榨自己劳动力的兄长。果然,对这家伙不能抱有任何一点愧疚,他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压根儿没安什么好心。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话,关于下午的相亲,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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