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东也注意到了那个剃着光头的家伙,从他那得意而又傲慢的表情上不难判断,像章就是被他抢去的。
不过向东还是被光头给震慑住了,他看上去是纯粹的一副“流氓”面相。向东窝着一肚子火,可却没一点辙。要说动手,人家人高马大,还是个成年的大小伙子。要说比人手,人家是一大帮子。动硬的,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来软的,人家既然敢抢你,哪会轻易地还给你?他心里清楚想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又不甘心自己好容易得到的像章,就这么轻易的失去。他镇静了一下,用恳求的语气对光头说道:“哥哥,能把像章还给我吗?”
“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光头斜了他一眼。
“毛主席像章,刚才被你弄走的。”
“我告诉你,别诬赖好人那,小心我收拾你!”
“反正就在你那里,你还给我。”
光头从裤兜里一下子掏出了一大把像章,足足有七八个,刘向东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那枚。光头把手掌心的像章上下掂了掂,说道:“看看有你的没有,可别走眼。”
“当然有,个头最大的那个就是。”刘向东伸手就要从光头的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那枚。
“啪”的一声,光头一巴掌扇在了刘向东伸出去的手背上,骂道:“小王八蛋,想抢还是咋地。”
刘向东提高了嗓门说:“那个就是我的,我认得。”
“是你的?你叫它看它答应不,如果答应了,我就捧着双手奉还。”光头一脸无赖相。
“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家的东西会说话吗?你家的大公鸡能下蛋吗?”王新明插上话来。
“你滚一边去,有你啥事儿,少在那儿得瑟。”光头恶狠狠地瞪了王新明一眼。
这时,从光头的身后转出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他对光头说:“你这像章不错啊,我早就想有一枚了。这样吧,你把他转给我,五块钱怎么样?”
“那怎么行呢,主席像章现在可是个宝贝,你看这品相多棒,这颜色多鲜亮。少说也得十块钱。”
“你不是在打劫吧,十块钱可差不多是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啦。”
“爱要不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不要搞错,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五元就五元,多一分没有。”
“十块就是十块,少一分你就别想。”光头边说边使着眼睛偷偷地睨了刘向东一眼。
刘向东有点心动了,可是他带的钱不多,而且是用来买文具盒的。光头看出了刘向东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他在犹豫,于是放低了价码:“实在不行八块,这下可以了吧?”
“这样吧,我们俩各让一步,七元,就七元。”小胡子在讨价还价。
“成交!”光头再一次斜着眼睛偷看了刘向东一眼,他没有听见刘向东吱声。
小胡子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只掏出几毛钱和半盒《大生产》牌香烟。尴尬地说道:“哎呀,出来忘带钱了,你在这儿等会,我回家拿去。”说着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刘向东看那小胡子回家去拿钱,心里着了急,他悄悄地对王新明嘀咕道:“我的钱不够,你先借点给我,回头我还给你。”
“我这只有两块多,不知道够不?”王新明答道。
“我们俩加起来还不够,一共才六块多。”向东合计了一下,还差一块钱,他试着对光头说道:“哥哥,我这儿就六块,你看行不?”
光头看见他两人凑钱凑的那样费劲,估计牙膏也挤得差不多了,便佯装不情愿地说:“看你心诚,又热爱伟大领袖,我就吃点亏吧。”
像章拿回来了,口袋也空了,两人只得放弃了进百货大楼。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的那帮人得意地笑出声来,两人回头一看,小胡子也在其中,他根本没有走远,原来他们是在演双簧。
刘向东恨恨地说:“如果他们不是人多岁数比我大,我非得和他们干一架,解我心头之恨!”
“算了算了吧,破财消灾,就当你不小心丢了钱。”王新明安慰道。
两人边说边走,在不远处看见一个推着冰棍车的阿姨。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往脸上扇着凉风,嘴上一个劲地吆喝着:“冰棍冰棍,牛奶香蕉冰棍,三分一个。冰棍冰棍,鸡蛋瓜子冰棍,一毛一个。”
听见叫卖声,两人都觉得口渴了,王新明要了一个鸡蛋的。刘向东嫌鸡蛋的腥气,要了一根瓜子的。刘向东虽然吃着凉凉的冰棍,可是心里还是火冒冒的,他心镜难平地骂道:“妈的,六块二毛钱只买到两根冰棍!”
“可不是,三十本连环画的钱啊,一本才两毛钱,倒霉。”王新明也感到憋屈。
估摸到了两点多钟,街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同时,除了原来就响个不停的高音喇叭声外,现在又能听到“咚咚”的敲鼓声,还能听到“铛铛”的打锣声。从大街的东面走来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胸前挂着牌子,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在他们的身后是穿着绿军装,头戴绿军帽,胳膊上挽着红色的红卫兵袖标的革命小将。有两个拿着铜锣的,打得“铛铛”响,后面的人振臂高呼着口号。满口都是打倒呀,批臭的口号。
新明和向东觉得挺有趣的,他俩是头回看见这场面。就说那纸糊的高帽吧,足足有80公分高,上面分别写着“打倒反动的走资派章华”,“打倒反动当权派张志鹏”等等。章华和张志鹏是谁,两人都不知道。因为他们白天去上学,放了学就回家,除了写作业就是玩耍,很少进城。再说,大人们的事儿,他们从来不关注。什么叫走资派什么叫当权派,一概不知。
刘向东说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被打倒的,估计都是些当官的吧?”
王新明答道:“可能是反党分子,也可能是阶级敌人,反正有错,不是什么人都要被打倒的。”
“怪不得人家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是啊,阶级敌人肯定是有的,刘文学就是被阶级敌人害死的。你忘了吗,我们还抓住过企图炸桥的特务呢。看样子阶级斗争很复杂,地主阶级还翻着变天账呢。”
“按说这两个人都是当官的,可能过去还是打过仗立过功的呢,真不敢想象。”
“你没有听说过刘青山和张子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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