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花儿猜测,这血迹,一定是自新干的。李石磙也这样认为,因为除了他,谁还会那么好心,甘冒风险,大半夜里翻墙过来洒鸡血呢。自新有口难辩,蹲在那儿,阴沉着脸子不言语。花儿怒道:“你倒是说句话,你说,是不是昨夜里趁我和你哥都睡着了,又偷溜出去,把那鸡抱回来了?”自新无比冤屈道:“姐,我真没有!”李石磙说:“你没有,那还有谁?你打量打量这个家里,除了你,谁还有这本事?我看你就属那扁嘴子的,到死嘴都是硬的!”
这时,三妮儿和老太太也过来了。三妮儿说:“自新,你要是个男子汉,就敢作敢当,别叫俺一家人跟着你背骂名!”自新还没说话,老太太早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嘴里骂着:“狗改不了吃屎,小偷到啥时候都改不了小偷的本性,三天不偷俩爪子就发痒!”这会子她倒是清醒得很,大概睡一夜睡好了,也或许是那三白鸡血的确有着奇异的功效。
花儿忙说:“咦,娘,你咋打他哩,打他一下子不打紧,累住你了可是不好!”老太太又冲花儿来了:“你个死妮子,弄个啥回来不好,非弄个小偷回来,这下子好了,咱老李家人老几辈儿的清白都给他被坏光了!”花儿分辨道:“兴许真不是他干的,是咱冤枉他了,他在我面前,从来不说半句谎话!”
老太太的怒火更大了,指着花儿的鼻尖骂:“你和他都是一路货,要不是小石磙好心救了你,你还不定啥样哩,天知道你跟着你那死奶拉棍要饭偷拿过人家多少东西,不然为啥一见到他这个贼,就把他弄家里来了!说他两句你都不愿意,拼命护着他,你拿他当啥了,野男人是咋地!”三妮儿道:“咦——,娘,你气糊涂了吧,咋啥话都说呀!”花儿承受不住这等侮辱,伤心欲绝,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滚落。
自新见花儿姐陪着自己挨骂受辱,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跳起来冲老太太吼:“不许你伤害俺花儿姐!”老太太吓了一跳,倒退两步,直着嗓子嚷:“不得了了,连我都要打了,小石磙,你还不赶紧把他撵走!”李石磙看看娘,又看看花儿,十分为难。忽然又想自打分居以来,花儿就不让他挨身子了,却视自新为宝贝疙瘩,而他正是十八九岁,给他说媳妇他总是推三阻四,姐呀姐呀的叫得那个亲热,兴许两个人当真有越轨行为,一个院子里住着,天知道!于是又恨得不行。
可巧这时花儿却喊道:“我看你们谁敢撵他!”一面挡在自信前头。李石磙不由得大怒,吼道:“咦,还反了天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非等到他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你才甘心啊!今儿个我就撵他了,我看你能咋样!早撵走早干净,省得日后干出更加丢人败德的事情!”说着,抬手一扒拉花儿,去撵自新滚蛋。他在盛怒之下,又恼恨花儿如此这般护着他,一伸手便用了全力,花儿那经得住他那大手一扒拉,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没有趴在地下。
自新不干了,冲李石磙喊:“你敢打俺姐,我跟你拼了!”抬手照李石磙就是一拳。李石磙做梦都没想到自新敢打他,一时不防,被他一拳头正打在脸上,只觉得眼前金花乱舞。三妮儿见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老太太心疼儿子挨打,定要跟自新拼个你死我活。三妮儿死死拉住娘,一面骂自新:“喂不熟的白眼儿狼,你咋谁都敢打!”花儿也过来责备自新不该打了李石磙。
自新梗着脖子说:“他咋打你了!”一语未了,李石磙扑哧一声乐道:“咦,乖乖,真有种!花儿啊,你可是有了个好弟弟,自此看谁还敢欺负你!”他这一笑,紧张的气氛立时缓和了,但谁都不了解他此刻的心境,更不晓得他那个“好”字所隐含的深意。不过老太太无意识的帮了他,她不依不饶,不把自新扫地出门誓不罢休。这时四邻也都来到了,慌着劝解老太太,又让花儿赶紧去屋里歇着。
胡丽娜埋怨道:“一大清早的就闹得鸡飞狗跳,就不怕花儿落身上病了,到时就有你一辈子的福享了!”她还不知道花儿这小月是假的。李石磙嘿嘿干笑,抬腿往外走。一出院门,便听到斗鸡眼的叫骂声悠悠传来。斗鸡眼起来,不见三白鸡,找又找不见,料想一定是李石磙买不成就偷走了,却又没有证据证明一定是他偷走的,因而不敢指名道姓的骂李石磙,只从寨子里一路骂过来了。
李石磙并不去拦她那茬儿,往大堤去了。上了大堤,只见付兰雅匆匆而来,便笑问:“急急忙忙的干啥去?”付兰雅说:“一大早的就听说你跟花儿吵吵,因为啥?”李石磙说:“没事找事儿呗。”付兰雅说:“可真是的,昨晚上花儿还抱怨,说你俩不吵架也不斗嘴,过着没意思,今儿个就吵闹起来了,可是有意思了!”李石磙笑说:“啥意思啊,净叫人家瞧笑话!”
付兰雅说:“知道这你还跟她吵个啥,她现在那个样子,好好的孩子没了,心里难受,你就不会让着她点儿!她发火,说两句难听的,你想听就听,不想听不会拿腿走,何苦叫她气上加气哩,气身上病了,她遭罪,你不也跟着遭罪么!” 李石磙讪笑道:“这不是出来么!还对亏斗鸡眼搁南边骂,不然我就去了大队部,又跟你错过去了!”付兰雅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话!花儿多好啊,有了她,可是你一辈子的福气!我跟她亲如姐妹,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给她半点儿委屈,不然我可是不依!”
李石磙说:“我哪儿敢给她委屈啊,她有个好弟弟,刚才还打了我一锤,到现在脸骨还疼哩!”付兰雅笑道:“是吗?活该!”随即又心疼道:“你也是的,就站那儿叫他打!”李石磙说:“谁能想得到啊!”付兰雅说:“可也是的,谁也想不到他居然连你都敢打!对了,我那事儿你们研究好了没?”李石磙说:“还没顾得上哩。”付兰雅说:“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干了。”李石磙说:“中,都依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付兰雅莞尔一笑。此时太阳的光芒照在她脸上,暖暖的,宛如阳春三月一般。李石磙见她那笑中略带羞涩,格外迷人,不由得痴呆起来。付兰雅见了,意识到再待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难受,连忙说:“我去看看花儿。”说着,抬腿就走。李石磙委实舍不得她走,情急之下,脱口道:“我还有事哩。”
付兰雅停下脚步,抬眼望着他说:“啥事儿?”李石磙吭哧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事,忙说:“我看三妮儿和赛兔子挺合适,你有时间去一趟青年场,提提,探探他的口风,好不好?”付兰雅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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