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磙瞪她说:“你腊月生的啊,动手动脚的!”胡丽娜说:“你自个的嘴挣的!”说罢,又打了他一巴掌。花儿眼瞅着两个人斗嘴打闹,居然羡慕起来,暗想:“多好啊,石磙跟我从来都没这样过!”一念未了,三妮儿走出灶屋,招呼众人吃饭。因不见仨孩子在家,花儿指使自新去找他们。自新去了不大一会儿,带领着翠花莲花狗蛋三姐弟回来了。于是一家人吃饭。大妮儿在娘床前尽孝,二妮儿、三妮儿、花儿、胡丽娜等人在堂屋内,围着方桌边吃边聊,李石磙跟自新还有翠花莲花坐在堂屋门外太阳下的小方桌周围,一边吃一边听屋内的人闲谈,狗蛋端着饭碗,自由走动,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只要不出院门,没人拦他。
这会儿他又走进堂屋,仰着小脸说:“娘,咱家里真些肉,咋不给巧儿点啊?”花儿笑说:“咋不给呀,你赶紧吃,吃饱了,给你巧儿妹妹送去。”胡丽娜望着他打趣道:“照常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不大一点儿就知道惦记人家漂亮闺女了,等长大了,也是个多情种!”二妮儿说:“咦,你说的可真好听!”三妮儿说:“狗蛋啊,赶明儿叫巧儿妹妹给你当媳妇好不好?”狗蛋哪里知道媳妇是个啥,听小姑说“好不好”,就取了前面那个“好”字,回答说:“好。”
几个女人笑了一回,说了半天狗蛋和巧儿如何般配,转而又骂起斗鸡眼来。外面李石磙听胡丽娜那么说狗蛋,情知是暗指他,早起身躲出去了,自然没有听到她们后来说的话。李石磙站在院门外,隐约瞧见乔大爷蹲在槐树下吸烟,虽然也劝自己,那不是他的错,但就是禁不住的去厌恶他,好在娘这一跤把肚子跌下去了,不然等到天暖衣单,想满都瞒不住,除非把娘关在黑屋里永不见外人,即便那样,谁又敢保证外人就不知道了呢,到那时,他李石磙人老几辈儿都别想着在人前抬起头来了。现如今一场奇耻大辱倒是消弭于无形了,然而娘的身体也垮了,这倒也罢了,还患上了精神失常,今后的日子还不知啥样儿呢。而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不恨他,又去恨哪个呢。
李石磙兀自呆了半天,也不知碗里的饭吃完了没有,回去将饭碗丢在灶台上,吸着烟去大队部,为了不跟乔大爷照面,绕远路从大堤去了。三妮儿吃完饭,去灶屋送碗,瞥见灶台上搁着半碗饭,以为又是翠花剩下的嘴头子,回到堂屋对花儿说:“嫂子也不是我说你,自打翠花跟着你住,你就惯她一个剩嘴头子的懒毛病,今儿个的饭多好啊,有鸡肉有扁嘴子肉还有兔子肉,她还是剩了半碗,在灶屋里搁着哩,习惯了!”
花儿抬头,见翠花还在小方桌那儿趴着吃饭,便说:“你也不睁开眼看仔细了,冤枉了好人!翠花不正搁那儿吃着的么,咋能剩了半碗饭哩!”三妮儿回头一看,果然不假,不觉羞红了脸。胡丽娜笑道:“你从她跟前来回过了两趟,愣是没看见她,你的心里都想啥哩?”三妮儿争辩道:“哪儿两趟啊,就一趟!”二妮儿说:“你还说,一趟也是一来一回,她那么大人了,你咋能看不见哩!自新你看见了没?莲花你看见了没?”胡丽娜说:“那还用问,指定都没看见,可是看见谁了哩?哪个小伙子这么好福气啊?”
三妮儿气恼得一跺脚说:“不在这儿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说罢,扭身走了。花儿、胡丽娜、二妮儿又笑了一回,不一时都吃罢了,花儿端碗去灶屋,将那鸡肉、鸭肉、兔肉,每样儿拿了一些,搁在一个大瓷碗里,吩咐翠花带领着莲花和狗蛋给巧儿送去。自新也要去。花儿觉得他在家也是无事,由他跟着仨孩子,她在家里也安心,便让他去了。自新送翠花莲花狗蛋到了巧儿家,把他们交给付兰雅,一溜烟的跑走了。
付兰雅只当他男孩子贪玩,不去理会他,哄着四个孩子在院里玩闹。不觉到了天黑,因不见自新拐回来领翠花莲花和狗蛋,遂将姐弟仨送回到家里。因见花儿一人坐在圈椅里,对着罩子灯发傻,不觉道:“咦,你咋在这儿坐着哩,落身上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去床上躺着!”花儿说:“躺得我腰都疼了,坐会儿舒坦!”付兰雅说:“那你也披件子衣裳啊!”花儿说:“才脱了。你坐下,咱俩说会话儿。”付兰雅在西边圈椅里坐下说:“石磙哩?”花儿说:“在书房里。也不知成天价在忙些啥,一抹嘴儿,不是出去就是缩在那里面,跟我没有话说了,还不如丽娜哩,他跟她还打两下子斗几句嘴哩。”
付兰雅听了这句牢骚话,心中一沉,表面上却笑说:“你看你,这样多好啊,那书上说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不就是说的恁两口子么!跟俺了,三天两头生气拌嘴,过着都感觉没日影儿,啥意思啊!”花儿说:“这才真叫没意思哩!看着跟没看着一个样,啥意思嘛!”付兰雅安慰道:“他也是心疼你,你现在这个身子,他怕哪句话说的不得劲了,惹你生气,等你过了月子,就好了。”
花儿说:“可是说的,我现在这个身子一点•;•;•;•;•;•;”猛地抬手捂住嘴巴,硬生生的把后半截话捂在了嘴里,心想:“乖乖,差一点没说漏嘴。”刚巧付兰雅也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刺激她了,转变的了话题。于是两个人又说起大妮儿和二妮儿,原来两人天不黑就结伴回自个家去了,现在三妮儿在那屋里伺候老太太。因说到老太太,付兰雅说:“老太太这病,想好也容易,全在你身上了。你想啊,你不小心流产了,她又急又心疼,就病了,如果说你又怀上了,她一高兴,这病不就全好了么!等你过了月子,抓紧再怀个孩子吧,也是为老太太着想。”
花儿一琢磨,这话在理,于是等到送走付兰雅,三个孩子分别去睡了,满怀柔情,走到书房门前,抬手敲门道:“睡了么?”李石磙正在罩子灯下看一本书,听到花儿敲门问话,急忙过来开门,一面自我猜测道:“你是问自新咋还没回来吧?你别操心了,去睡吧,我等着他。”花儿愣了半天说:“自新还没回来么?”李石磙说:“没有啊。”花儿说:“我还真没留意,只顾跟兰雅说话了。一面说,一面去西屋,见自新当真不在屋中,很是着急。李石磙说:“他那么大了,不定在谁家里玩哩,去青年场了也未可知。反正我等着他哩,你去睡吧。去吧。”花儿只觉得“去吧”这俩字钻脑子眼儿,一股无名怒火直往上装,怒道:“去吧去吧去吧一屁会儿说了几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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