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雅笑说:“所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巧儿,如果她现在就能投个好家,我也就放心了。掏句心窝子话,我现在真的活得有点烦了。虽说东方进对我比以前好了许多,可我知道他的心,他心里一直都解不开那个疙瘩。之所以很少吵嘴闹别扭了,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个心再吵了吧,我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总是问我既然恨死了那个人,为啥还要把巧儿生下来,起初我也想不明白,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两天我躺在床上实在无趣,翻来覆去的想这个问题,现在应该有了一些眉目了吧。是啊,我恨他,恨他糟蹋了我的清白,可是这恨中还有另外一种东西,也就是这个东西,让我坚决把巧儿生下来了。然而这个东西,我在东方进那儿却感觉不到。我跟他生活在一起,也就是男人和女人搭伴儿过日子罢了。”
花儿说:“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既然跟了他,就该跟他好好过下去。”付兰雅说:“谁说我不想跟他好好过下去哩。我坐月子那会儿,正是冷天,可他是如何对我的,难道你不知道么?我这一身的病,都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吧。就那我也没有嫌弃他呀,咬牙撑着,倒是他三番五次的撵我滚。现在他不撵我滚了,可我这身子却不中了,看上去还像个人,岂不知早散了架了。”花儿默然良久,叹道:“咳,过去的就别再提了,往前看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哩。”一语未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又有人来看付兰雅了,忙迎出来一看,却是东方进抱着巧儿回来了。正如付兰雅所说的那样,巧儿果然消瘦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么干净了。花儿可怜了一回巧儿,又劝说东方进及早带付兰雅去医院治疗,又跟付兰雅说了一会儿话,心情沉重的回到家里。
此时李石磙正搁院子里打转,十分焦虑的样子。见了花儿,急忙问:“啥病啊?”花儿叹道:“也说不上来是啥病,就是身上老是不干净,哩哩啦啦十来天了,肚子也疼,腰也疼,反正哪儿哪儿都疼,开始还能忍着,终于忍不住了,倒在了床上。说是去县城大医院里瞧瞧,还没出村头身上带的钱掉了。东方进一时恼,就把她扔家里干受了。”李石磙说:“咦,这个东方进,还是人不是!钱掉了不会再拿,没有了也管借,瞧病救人,谁家里放着钱不借给他啊!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混球吧他再是个!”花儿说:“说这话又有啥用,想办法给她治病要紧!”李石磙说:“说的是啊!咱娘拾的钱,一准是她掉的!赶紧拿了钱给她送去,好叫她早一点看上病!”
花儿说:“刚才在她家里,我没敢说咱娘拾到了钱,这会儿给她送去,似乎不妥。”李石磙说:“那要不这样,你去看看那手帕在哪儿,拿过来,包上一百块钱,我去给她送去,就说有人拾到了交到了大队部。”花儿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事不宜迟,我去找手帕,你去拿钱。”说罢,抬腿去前院。李石磙问:“钱在哪儿哩?”花儿脚步不停的回道:“床头箱子角儿,一只破棉布袜子里。”一句话未完,早出了院门。再走几步,就进入到了院子。只见房门紧锁,一时间不知该咋办了。正想着也不知娘带着仨孩子去哪儿了,瞥见灶屋窗棂子撑子上系着一个手帕,正是那包钱的手帕,高兴得不得了,过去取下来,拿着回到家里。但见李石磙站在堂屋门口,手中拿着钱,遂走过去,将那钱接在手中卷起来,用手帕包好,交给他,催他快点去。
李石磙不敢迟疑,把手帕包塞进兜里,迈开大步一阵风似的前往付兰雅家。忽想到付兰雅是班子成员,大队理应拿着礼品去探视她,遂又中途拐弯去了合作社,拿了许多诸如罐头果点等东西,又从柜台上拿了几十块钱,嫌不多,跑到卫生室,又拿了近百元钱,这才重又赶往付兰雅家。走到半道,觉得他一个人去不大好看,便想着再找个人,最好是大队干部,小队干部也可。却一时间看不到合适的人,正在抓狂,瞅见申有财抹过来,大喜过望,急忙喊他过来说:“随我去一趟付兰雅家。”申有财见他这阵势,早已明白了,装出很悲伤的样子说:“我也才听说她病了,正要找你商量咋个办法,刚巧你已经办好了,不过我担心这个先例一开,往后可是有不少麻烦事哩。”
李石磙说:“先别讲往后,赶紧走吧。”申有财便不再说话,接了几样礼物在手里,随同李石磙去看望付兰雅。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因想起送还钱的事儿,李石磙怕到时穿帮了,提前交代了申有财该如何说。不一时到了付兰雅家,但见东方进坐在院子里看棋谱,巧儿自个搁那儿玩土蒸馍,只不见付兰雅。两人均想付兰雅大概在屋里床上躺着呢。随后申有财说:“东方老弟,李支书代表大队来看付队长了。”东方进从棋谱上抬起眼,还未站起来,付兰雅已从灶屋里脚步轻浮的走出来了,但见她两手带着面,脸颊灰白消瘦,显得颧骨特别高。
李石磙一见这景况,立时怒不可遏,张嘴就要大骂东方进,刚吐出一个“你”字,申有财早一扒拉他的胳膊,挖苦道:“东方进你可是好福气呀,付兰雅带着病还给你做饭,你这家伙是哪辈子修来的这么好的福气哩!”付兰雅忙笑说:“他不让我做,我寻思着起来活动活动兴许好些,就不听他的劝,硬起来了。”这时东方进放下手中的棋谱,走过来接东西,一面讪讪的笑说:“谢谢你俩了,谢谢大队了,你俩坐。”付兰雅也说:“是呀,坐一会儿,吸支烟,我这饭就做好了。”刚说到这儿,伸手扶住身边的一棵桐树。
李石磙强压怒火道:“烟就不吸了,你做的饭,更是不敢吃,怕吃了一辈子都不消化。听花儿说你的钱丢了,刚好那个谁拾到了一卷子钱,交到了大队,我就拿来了,你看是不是你的。”说着,把那手帕包掏出来,递给付兰雅。申有财一旁说:“你先看看这手帕是不是你的,再说说里面有多少钱,说对了,这钱才是你的。”付兰雅说:“这手帕的确是我的,不信你看那角上有一个‘岚’字,是用红丝线绣的。”李石磙心说:“我咋没注意到哪个角上有个‘岚’字哩?”一面动手去打开手帕。申有财忙按住他的手说:“先别忙着打开,你先说说里面有多钱。”东方进说:“一百整,我亲手包的。”申有财点头说:“对了,就是一百,这钱还真是你的。”又说:“石磙,也别找那个啥字了,付兰雅说的,肯定不假。”李石磙说:“对对,拿去吧,哎呀,现在这个社会,真好啊,拾金不昧,还不愿透露姓名。”说着,把手帕包给了东方进,然后将那些从两个柜体里搜集起来的一百多块钱拿出来说:“这是大队的一点心意,别嫌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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