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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寄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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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迎瑞雪李老太还愿折桃花东方进结婚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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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五更时分起,叶寨村的上空就一直回荡着鞭炮声,袅袅香雾直透天庭,熏醉了各路神仙。小孩子们不畏惧天寒地冻,于黑暗中结伴同行,走家串户,捡拾坠落地上的炮仗。大人们三三两两,一边说笑一边去长辈那儿拜年。李老太太送走一批拜年者,又迎来一批拜年者,虽说感觉有点累,搁心里面直叫苦,但大年初一,总不能板着脸把人家堵在门外吧。眼见东方破晓,天光放亮,又不见有人前来拜年了,心想总算可以歇息一会儿了。不料一念未了,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急忙起身相迎道:“他大爷你咋也来了哩,快进来坐。”

    这人姓乔,人称乔大爷,是李老太太的对门邻居,至今未曾娶妻生子。他走进堂屋,在李老太太的对面坐下说:“我咋不能来哩,过新年了,来给你说说话,并不为过啊。”李老太太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过年了,你该坐在家里,等待孩子们去给你拜年才是啊。”乔大爷说:“都去过了,石磙也去了,花儿也去了,你说他两口子一块儿去多好啊,还分开了去。花儿那个身子,咋能一个人走路哩,石磙也太粗心大意了。我明白他俩的用心,是想多陪我说一会儿话,不叫我觉得冷清的意思。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一会儿么。算算日子,花儿该生了吧。”李老太太说:“我正搁这儿犯嘀咕哩,都过月好几天了,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吧,一会儿我还得过去瞧瞧。”乔大爷说:“那你赶紧去吧,这一次,好歹是个小子吧,你也了却心愿了。”说着,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李老太太再次冲着老天爷和王母娘娘磕了头,默默祷告一番,随后冲东间喊了一句,让小女儿三妮儿快点起来,好生看着莲花,不要让她到外面乱跑,一面迈动小脚走出茅草屋,只见阴云密布朔风呼啸,便扬着皱巴的脸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又要下雪了。”话音未落,身后响起稚嫩的童音:“奶奶,下雪不好么?”李老太太不觉回头说:“你这闺女,咋就不听话哩,不叫你出来,咋又跟出来了!”见小女孩使劲将流出来的鼻涕吸进鼻子里,便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放在她的鼻子上,让她把吸进去的鼻涕哼出来。小女孩哼了两下说:“咽肚子里了。”李老太太说:“咦——,不知道嫌恶人!”又扬声道:“三妮儿,快出来把莲花弄屋去。”

    莲花是李老太太的第二个孙女,刚一生子零两个月,圆圆的小脸胖乎乎的,一双大眼特别招人喜欢。不过李老太太却不怎么喜欢她,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她使她早一天见到孙子的希望破灭了。李老太太虽生育了四个孩子,然而只有老大是个儿子,其余的三个都是女儿。三妮儿是最小的一个,十八岁了。大妮儿和二妮儿都已出嫁,二妮儿出嫁时还不到十八岁。第二个原因是她长得不像李家的人。李家人个个都有一张慢长脸。儿媳妇花儿的脸型也不是圆的,而是瓜子型的,带有一个尖尖的下巴。大孙女翠花的脸蛋中和了父母的脸型。唯独莲花是个圆脸。有人说她仿她姥娘家的人,然而谁也没见过她姥娘家的人是啥样的。

    花儿是个孤儿。八岁那年夏,花儿随奶奶趟过沙河来这个村要饭。上河坡时,天降大雨,增加了祖孙俩上坡的难度。她奶奶脚下一个跐滑,一头栽倒在一个坑洼里,再也没有爬起来。当时四周雨雾蒙蒙,荒草绵延不绝,乌鸦急速的掠过头顶。花儿附在奶奶的尸体上嚎啕大哭。雨停了,花儿也哭睡着了。李石滚带着自制渔具去河里钓鱼,发现了趴在奶奶身上昏睡的花儿,遂将她背回家,交给李老太太和三个妹妹,然后拿了铁锨,来到河坡,把她奶奶就地掩埋了。又花了半天时间钓了两条红鱼,给花儿调养身子。这一年,李石滚二十岁。

    花儿在李石滚家里住了下来,日子也安稳了,不再四处流浪要饭。她把这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这个村子当成了自己的村子。等她长到十五六岁,在四邻乡亲的撮合下,她和李石滚结为夫妻。人们都说,她是他从河坡上捡回来的媳妇,他是她从天上掉下来的男人。她也觉得与他的结合是老天爷的特意安排。新婚之夜,他问她:“找个这么大岁数的男人后不后悔?”她反问他:“为啥这么大了还没娶到老婆?”他说:“只为了等着你呗。”这句话,她到死都没有忘记。

    现如今花儿又将临盆,一连两天,她都做了同样一个好梦。她梦见一个十分招人喜欢的小男孩,戴着红肚兜,坐在吊在梁头正中间下面的花篮里,嬉皮笑脸的冲她笑,周围有霞光,像雨后的彩虹,好看极了。李老太太觉得这个梦预示着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孩。也有人说梦与现实相反。李老太太听见这话就禁不住的发火,不过也担心再来一个女孩。为求心安,她一天三场儿跪倒在老天爷和王母娘娘的画像前磕头许愿。祷告完毕,李老太太想着到后院看看花儿。因见天色阴沉,在院子中停下脚步,担心起下雪来。随后又为了将跟出来的莲花赶回屋里去,一时间竟忘记了意欲做什么了。问走出房门的三妮儿说:“我想干啥?”三妮儿说:“我咋知道啊!”说着,让莲花跟她回屋。莲花不肯。她便弯下腰将她抱起来抱回屋去了。李老太太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又站住了,心说:“去哪儿啊?”忽听隔墙的院子里响起鞭炮声,嘀咕道:“这个狐狸精,才起来。”

    “狐狸精”姓胡,二十五六岁,前年死了丈夫,又打扮得光鲜洁净,似乎是刻意的凸显丰胸和肥臀,于是人们便送给她一个“狐狸精”的美名。不过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么称呼她,她的一双纤手可不是吃素的,牙齿也伶俐。前不久,她的对门邻居田祖业依仗着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又见她心情高兴,便存了侥幸心理,嬉皮笑脸的喊了她一声狐狸精,被她连挠带骂的好一顿教训,缩在家里几天没有出门,人们都讥笑他没打着狐狸反惹了一身骚。

    狐狸精与李老太太隔墙而居,不过想到李老太太家里串门却不是多方便。她要先出了自家的大门,往南走,出了胡同,抹过院子角,向东去,再抹过院子角,进入另一条胡同,向北走,才能到达李老太太家的大门口。因而她总是懒省劲儿,趴在院墙上跟这边的人说话。院墙是用土垒成的,不是太高。

    鞭炮响过之后,狐狸精一如往常那样,搬个凳子放在院墙跟,然后站到凳子上,将脑袋露出院墙,见李老太太站在院子里,便开口说:“婶子,你知道刚才是谁给我放的炮?”李老太太说:“爱谁谁,小心大过年的栽住了。”狐狸精说:“成年介就这么站着,也没见栽住过一回。”话音未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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