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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苍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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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狩猎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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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寸步难行。

    他们对峙了好像一刻钟那么长,霍去病轻笑一声,射出那一箭。

    李敢无计可施,竟然紧闭双眼,木然接受这一切。出人意料,又似在情理之中,箭镞没有射穿李敢的脑袋,而是直接穿过他高耸的发冠,射落他一缕长发。

    出乎意料,他睁眼间看到的是霍去病不羁而略带诡异的笑容。

    虽只伤了头发,却比一箭被射死更屈辱,方才那一刻他竟然想到了死,他几乎流泪了。他狠狠瞪着霍去病,不能忍受李家的尊严被这个毛头小子践踏在地,他发誓,一定要报复。

    刘征把李敢的箭从树干上摘下,箭镞上还挂着他衣服钩下的丝绢,“李家箭法果然天下无双,刚才若是存心取我性命,他这一箭绝不会射偏。”

    霍去病不以为意,“若是这样,刚才我那箭也不会射偏。”

    他的话似乎是对刘征示好,却毫无一丝温暖。刘征正欲说什么,被霍去病抢先,“他不该在我面前杀人。”

    这句话又把自己与刘征的关系划清,似乎只要不是在自己面前,李敢尽可以随心所欲。刘征耸耸肩,并不在意,他意识中认知的那个霍去病,本该如此倨傲不逊。

    这一日的射猎说不上酣畅淋漓,但也极尽各人所能,当收兵的号角吹响时,诸将士已满载而归。

    侍从官清点过猎物后,当众宣布今日的优胜者是霍去病。毫不意外,从十四岁从军起,他就是最优秀的。

    “好!重赏!”皇上对这结果相当满意,令侍从将酒杯摆上。

    李敢冷哼一声,论箭发,他自信不逊色于霍去病,甚至远胜过他,但论起狩猎,却总不及他,他多少体会到些不好的预兆。

    侍从将刘征收获的那对鹿角献上,以匕首割断鹿角,依次向每个青铜酒盏里滴入鹿血。

    接下来是属于男人的仪式,酒盏被送到每一位士卒面前,他们大多对这类血腥之事习以为常,纷纷一饮而尽。

    待到刘征饮酒时,霍去病分外关注。只见他面无表情接过酒杯,看了眼杯中鲜红的鹿血,送到嘴边,又面无表情饮下。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充满血性的方式有着天然的抵触,鹿血流入咽喉时,没有血腥味,那种血液的余温却一直缠绕在唇齿间,刘征胃里泛起一股恶心。

    随着篝火的燃起,将士们的激情也随之点燃,饮酒的方式也由文雅变得豪放。喝得尽兴的人们也越发肆无忌惮。这些长安城中最意气风发的小子,本可在笙箫歌舞中寻一方醉生梦死的快乐,却义无反顾选择战场。

    “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李敢先上来跟刘征打招呼。

    “在下刘征,长安人士。”他配合着,伪装谁不会呀?

    “在下李敢,我们军中士子,皆是黑如石炭,小兄弟却比我们白皙几分,方才和霍去病列在一起,我还当是女子。”李敢语带讥笑,众所周知霍去病对女子不感兴趣,长安城早有风闻说他好龙阳。李敢之言非但嘲笑刘征不类阳刚男子,还有意无意暗讽了霍去病,其他人听了这话也借着酒劲起哄。

    霍去病不急于辩解,而是静观刘征的表现。

    只见刘征不慌不忙,举起酒盏对李敢道,“小弟与霍兄乃是初识,哪里比得李兄与淮南国太子刘迁情谊深厚私交甚笃?”

    他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亮,正好众人皆凝神细听,周围一片安静。这句话被上方的陛下听得一清二楚。

    李敢知道这话的分量,酒醒了大半,眼神灰溜溜朝陛下飘去。

    “李敢与刘迁私交甚密?这是真的?”刘彻的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在李敢听来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李敢跪下,膝盖磕得生疼,“臣万死,臣与淮南太子尝于酒肆中饮酒,当时从者众多,臣与其并无过密往来。”

    他急着表明自己与刘迁的来往纯属偶然,且旁观者众多,绝无秘密来往,却听刘彻道,“从者众多?你们纠集了多少人?”

    李敢一惊,“只有五六人。”

    “是五人,还是六人?”刘彻厉声道。

    “是,是六人。”李敢头也不敢抬一下。

    “哪六人?”刘彻又是一问。

    李敢少不得将参与者一一说来,周围人也免不得为他捏一把汗,但听得参与者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少年才松一口气。

    刘彻忽然一笑,宽慰道,“原来只是这等小事,李敢不必在意,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日后大汉朝还指望尔等开疆阔土征战沙场,少年将士在一起喝酒叙旧无可厚非,你起来吧。”

    这一句话说得李敢又从地域升到天堂,他谢恩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霍去病冷眼旁观着,刘征这有仇必报的个性与早些年的自己合了**分。他趁敬酒坐到刘征身旁,“陛下素来厌恶世家子弟与诸侯来往,你今日一闹腾,只怕李敢的麻烦大了,李广老将军定然不会轻饶。”

    “陛下的这些个刘姓亲戚哪个是好对付的?每次出征前,陛下少不得盯着他们。身为陛下的军士本该严守此训,李敢是明知故犯。”刘征直言不讳,有些事,他太了解了。

    “李敢和刘迁并无深交,不过是酒肆间发发牢骚,算不得好友,只要适时疏远,陛下不会为难他。”他早知此事个中原委,否则也不会让李敢难堪。

    “我知道。不过,”他忽然转念问道,“我很好奇,如果换作是你,你的哪个酒肉之交若是诸侯子弟,你会怎么做?”

    “我?”霍去病笑起来,此间光芒仿佛都朝他聚拢,这问题对他出了名的长安恶少而言似乎荒诞可笑,“我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不过,若是真遇上,作为军士的我只需要打好仗,其他的事,与我无关。这件事上我霍去病完全可以做到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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