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地饮酒对诗,眉宇间一派仙风道骨之态,一个个高深莫测的说着神鬼不懂都听不明白的话,你来我往间无声而隐晦地相互试探着,好似要在一言一词将对方的底细探个透彻。
偶而眼神隔空一个激烈碰撞下,电火交石般火光四溅,下一刻眼神飞快错开,便又是一番言笑晏晏、谦逊有礼的吟诗作对,似乎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错觉。
爻兰绯席上,那狐儿早已抱着酒杯醉得东倒西歪了。
这厢世间百态纷呈,深宫的另一方,某些不为人知的阴谋正掩藏在黑暗下无声无息地展开……
爻兰绯觉得无趣,起身离开酒席,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
今夜,宫中灯火通明,皓月当空,银光如瀑,分不清月光更亮还是灯火更亮。
不知不觉,已走到几株桃花下。
桃花浓密,皓月下,灯火中,桃花娇艳,银光烛晖交错相映,花瓣仿若染上了仙气,荧荧泛光。仙境如斯,却及不上桃树下那个长身玉立的风华男子。
男子披着月白披风,掩去了青衫,墨发再光光火摇曳中分外柔亮,茵茵的染着银光,一枝红桃遮去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双温润的眸,温柔祥宁,饱含着包容的光芒,仿佛任你如何无理取闹,在他面前都会被温柔原谅,都会被温柔的包容,灯火摇曳下,男子被拉长的影子轻轻摇摆着。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般安静美好。
眼前人正是早她几步离席的宗政来使------淳于谦。
宁静致远,仿佛看到远山如眉黛,青烟袅袅。此情此景,让爻兰绯觉得心灵分外宁静,红尘纷扰皆离我而去。
淳于谦看到是她,温润的双眸落在她单薄的肩上,抬手解下身上月白色的披风,并不唐突的给她披上,而是轻轻叠好后方朝她身前递来,微微笑道:
“夜晚凉薄。”
暖如春风的寥寥几个字,暖了人心。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爻兰绯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只伸来的美手上,眼角突然酸涩,视线渐渐迷蒙起来。仿佛时光突然间倒转,回到父母尚健在的快乐时光,那时她将将放学,慈爱的母亲朝她伸手:
小小,来,我们回家。
而她,也不再是一个人,有关心她的父母,温暖的家庭。怎奈何现实过于狰狞,她失去了一切,在等来冼氏一家来之不易的温情后,还是被残酷地剥夺,孤魂野鬼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飘零……心中涩涩的,洒了各色调料般,很不是滋味。
淳于谦见她眼中泪光闪烁,神色有些凄迷,只道是他无意中惹了她,默然放下披风,目露歉意与担忧地望着她,道:“在下唐突了。”
爻兰绯心知他误会,顿时有些无措,飞快仰头紧闭双眼将泛起的泪尽数逼回去后,即刻低头冲他比着手势,歉然一笑:是我想起了旧事,有所触动罢了,披风就不必了,冰冷会使人清醒。
淳于谦垂眸咀嚼着“冰冷会使人清醒”七个字片刻,似有所顿悟,朝她一拱手,谦逊有礼道:“淳于谦受教了。”
爻兰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她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淳于谦见她神色恢复淡然,放下了心,披风挂在手上,也不再披上,仅着一袭青衫,品味着她所说的,冰冷的清醒。
两人目光对上,明明是第一次见,却仿佛相识多年的好友,相视一笑。举目赏桃,都默契的不再交谈。虫声阵阵,银光漫天,时光宁静得仿佛能一眼万年。
圆月当空,烛火明灭,几枝红桃,一双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知过去多久,灯火中匆匆走来一人,从衣着来判断是宗政来使。来人走到淳于谦身前,朝他躬身行礼到:“大人,阳蜀朝皇上请您一叙。”
淳于谦温润的目光飞快地闪过些什么,微垂下下眼睑,教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只是月下的背影,竟莫名有些寥落。淳于谦再睁开时已恢复常态,眼中只剩淡漠的温和。转过视线落在爻兰绯身上,歉然道:“在下先行告退了。”
爻兰绯点了点头,微笑着比着手势:无碍,正事要紧。
淳于谦见她体谅,略一沉吟后,仍是决定取下手中披风递给她,柔声道:“冰冷使人清醒,只是染了风寒也不过徒增了忧扰。”
他面色柔和,眼中却闪着隐隐的坚持,爻兰绯也不矫情,接过披风披上,冲他感激一笑。
淳于谦回以温和一笑,拱手施一礼以做告辞便随来人离开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此时此刻,无杯无酒,仅有身上散发着淡淡竹香的月白披风,爻兰绯淡淡一笑,她也不算寂寞吧。
正在她转身要回宴会场地时,脖子徒然一痛,意识瞬间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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