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來。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
酒家微微侧头道:‘只有熟牛肉。’
武松一拍桌子,大声道:‘好的切二三斤來吃。’
酒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來,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又筛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來筛。
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來筛酒?’
酒家随口道:‘客官要肉便添來。’
武松喝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來。’
酒家莞尔而笑道:‘肉便切來,添与客官吃,酒却不添了。’
武松道:‘却又作怪!’又问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卖酒与我吃?’
酒家手指着招牌,说道:‘客官,你须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
武松问道:‘怎地唤做三碗不过冈?’
酒家道:‘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來俺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岗去。因此唤做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更不再问。’
武松笑道:‘原來恁地!我却吃了三碗,如何不醉?’
酒家告诫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做‘出门倒’。初入口时,醇浓好吃,少刻时便倒。”
武松岂会相信,摇晃着脑袋说道:‘休要胡说。沒地不还你钱。再筛三碗來我吃。’
酒家见武松全然不动,又筛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还你一碗钱,只顾筛來。’
酒家道:‘客官休只管要饮。这酒端的要醉倒人,沒药医。’
武松犹自不信道:‘休得胡鸟说!便是你使蒙汗药在里面,我也有鼻子。’
店家被他发话不过,一连又筛了三碗。武松道:‘肉便再把二斤來吃。’
酒家又切了二斤熟牛肉,再筛了三碗酒。武松吃得口滑,只顾要吃。去身边取出些碎银子,叫道:‘主人家,你且來看我银子,还你酒肉钱勾么?’
酒家看了道:‘有余,还有些贴钱与你。’
武松道:‘不要你贴钱,只将酒來筛。’
酒家道:‘客官,你要吃酒时,还有五六碗酒里,只怕你吃不的了。’
武松叫道:‘就有五六碗多时,你尽数筛将來。’
酒家苦笑道:‘你这条长汉,倘或醉倒了时,怎扶的你住。’
武松答道:‘要你扶的不算好汉。’
酒家那里肯将酒來筛。武松焦燥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引老爹性发,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这鸟店子倒翻转來!’
酒家道:‘这厮醉了,休惹他。’再筛了六碗酒与武松吃了。
武松前后共吃了十五碗。绰了梢棒,立起身來道:‘我却又不曾醉。’走出门前來,笑道:‘却不说三碗不过冈!’手提梢棒便走······”
李国楼说书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并不唠唠叨叨,吆喝声嗡嗡入耳,说到关键处,还会卖关子。但又把人物刻画的细致入微,在一般人不经意的情节细微的地方着力渲染,声音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断或续,或高或低,说得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把两宫太后娘娘的耳朵惊得竖起來,惊叹的拍案叫绝。
这个段子在茶馆里是老段子,一般说书人都会说,两宫太后娘娘自然也听过。老段子有老段子的好处,一听便知李国楼说得还行,沒有懵人,就津津有味的听着。
李国楼说了一个小时,方告结束。两宫太后娘娘还意犹未尽,慈禧太后又叫李国楼唱了一首军歌,这才放李国楼过关。
李国楼怀揣400多万两的银票以及存折离开圆明园,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内心五味俱全,复杂的感情掺杂在思绪里。高兴的事当然钱到了他手里,就能用在国民经济上,大清的工业革命有了财力上的底蕴。担忧的事情,有点跌份,难以启齿,就是怕被两宫太后当“面首”使唤。给皇上戴绿帽子,那还有活路吗?连家里的九位奶奶,都要被太监砍成“人彘”。如今连恭亲王也不敢踏入慈禧太后的寝宫,这种事万万做不得。做人要稳重,要做一名像老师李鸿藻一样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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