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都做了逃兵。这些孬种,真是丢尽军人的脸。弓箭手,准备!”
他懒洋洋地一挥手。冰冷的利箭,瞬间就收割了站在后排的十数个士兵的生命。
“格老子的,老子跟他们拼了!”马上就有赤麟军的将士举起了盾牌朝着南楚大军冲了过去。來不及了,剩下的人想要顺利逃脱,总要有人掩护,总要有人牺牲。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是战死的兄弟们拼死保下來的,当然也可以随时为了其他弟兄去死。
赵珏一抹脸上的血,朗声笑道:“黑羽军的弟兄们,咱们可别让赤麟军给小瞧了。有盾牌的,举起盾牌,跟我上!”
几百个人,对着几千万人的大军发起了冲锋,明知是螳臂当车,明知道是不自量力。赵珏还是冲了过去,当敌军的长枪洞穿了他的胸口,他仰面倒下看到了灿烂到刺目的阳光,他想苦笑,却再沒有力气牵动嘴角。他早年丧父,家产被族人霸占,是娘靠着绣花熬坏了眼睛把他带大,來参军就是想要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为了这个愿望,他自私自利,一门心思往上爬。却不想,这时候莫名其妙地高尚了一次。
他死了,家里瞎了眼睛的娘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吧?朝中的那些蛀虫,那点抚恤金怕是到不了娘的手上。他还沒來得及娶个贤惠的媳妇生个胖小子,他还沒來得及狠狠地教训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族人,让他们跪下來舔他的鞋,他沒來得及跟娘告别。他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做呢!真是不甘心啊。
剩下的人,都安全过了河。河里搭桥的士兵却來不及撤退了。他们拼命拉着周围同伴的手,推着同伴往前游,身体却早已僵直脱力了。
在河的对岸,无数的百姓冲到河边哭喊着伸出手:“快点,把手递给我。”箭矢扑面而來,渡过河的士兵红着眼睛嘶着嗓音喊:“往后退,全部退后!”
“快去帮帮他们。”归晚推开护着他的子言,死死盯着河面,“所有人都去!”
十几个护卫斩下了几根树藤,往河面一抛,缠住了泡在水中的士兵,将他们往河对岸拉。周围的百姓纷纷伸手帮忙。
冰冷的箭矢铺天盖地而來,河水瞬间被染得通红。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死神的箭。
随着藤蔓被拉了上來,又有不少人痛哭失声。有的士兵身上被箭穿了十数个血洞,可是,他们紧紧拉着后面的战友的手,到死也沒有放开。那是生的希望,前面的人拉住了他,他也同样拉住后面的人,尽管他沒有得到命运的眷顾,他却仍旧希望后面的人能幸运地活下去。
归晚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是沒见过死人,也曾亲手杀过人。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壮烈的牺牲,如此绚丽的死亡,以及在死亡面前人们勃发出的勇气与力量。
那些逝去的年轻生命,沒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是,沒有人会忘记他们的牺牲。他们用鲜血告诉别人,生命是多么宝贵,多么值得真诚热烈地去挚爱。曾经的她想要放弃生命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与可耻。
河水阻拦了追兵,他们甚至來不及埋葬逝去者的尸首就匆忙前行。
南楚大军中,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子吩咐道:“此地风景不错。原地休整,命人搭桥,另外,那些尸首帮他们埋了吧!”他正是鼎鼎大名的见月闲。
那图不甚在意地道:“丞相,何必这般麻烦,一把火烧了就是。”夏日里尸体腐烂得快,易引发疫病,放把火烧了岂不是简便?丞相大人纵然英明神武,究竟还是个文人,太妇人之仁了。
“出云国的军队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标示身份的木质铭牌,每个人都照铭牌立个碑。埋骨他乡,总不能连个供人祭奠的地都沒有。”见月闲嘴角含笑,对那图的顶撞毫不在意,“就葬在这桃花江畔吧!依次排开,必定壮观得很。要是青龙河不这个时候分流,这些人也不用死。你说,除了我们,这些活下去的人最恨的该是谁?”
丞相和颜悦色,并不意味着他好说话,那图不敢再多说什么。青龙河是林千夜与出云太子主持修建。丞相大人与出云国的右相林千夜齐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林千夜身上丞相从未讨到过半分便宜。这出云国死去将士的墓碑,将是打在林千夜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顺利渡河的人也沒有丝毫劫后余生之后的喜悦。
沒有了马匹,只能步行,之前的逃命已经耗去了他们大半的力气,炽烈的阳光几乎能灼伤人的皮肤,干渴和饥饿让本就精疲力竭的人们陷入了疯狂的绝望。孩子们哇哇大哭,悲伤与愤怒的气氛围绕着每一个人。如果不是石桥被冲垮,那些人都不会死,他们不会丢下马匹,不会丢下粮食和衣物。那河水冲走的是他们以后存货下去的希望啊!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桃花江突然暴涨,是从青龙河分流过來的水。”
“青龙河是太子和林相主持修建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一拨又一拨的质疑如浪般在人群中散开。楼嫣然在渡河之后就凑到了归晚身旁,她用袖子掩住漫天飞扬的灰尘,闷声道:“此时夏汛已过,青龙河的水位开始回落,分流并非迫在眉睫。你说,林千夜和太子是怎么想的?”她眉角飞扬,幸灾乐祸。她现在虽然狼狈,可是,越是在这个时候,出云国的人越不敢让她有半分危险,要是她出了事,一旦两国结盟出了差池,信陵倒戈,出云国就离被灭国不远了。
见归晚不答,她又接着道:“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如今青龙河之事由林千夜全权处理,以他的能耐,若非他同意,谁也不可能在这么大的事上自作主张。你说,如果有人吼一嗓子,是林千夜跟南楚勾结,会不会有人相信?”她眼底有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归晚被晒得口干舌燥,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脚底的水泡破了疼得钻心,她神情有些烦躁:“你敢喊,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把你丢到南楚国的军营里。”
她眼底冷冽的肃杀之气毫无作伪,楼嫣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也只是逞一逞口舌之快,沒想到这次归晚的回击如此直接。她冷笑了一声,也不甘心就这样认输:“本宫不说,别人就不会说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归晚脸色微变,林序怀疑冀门关失守是林千夜向南楚国泄露了边防图。如今,又是他主持修建的青龙河在这时候分流拦住了他们逃生的去路。林千夜跟北悦宁不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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