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巍峨不倒,朦胧无光。
月下微光清寒,却似乎不能将眼前的这座山峰笼罩。
燕云陌在山脚下抬头仰望,似这种飘渺之感他不曾在世内感觉到过。
桑海在前,一步步的向着山上走去,这里的草木更胜部落边缘,巨树参天,奇花遍野,比之落霞岗上的夕阳异景似也不曾多让。
雾气很大,目光所及范围,只有周遭尺许。
“桑兄,你可以确定幽梦之树的大概位置吗?”巨树枝叶横纵,雾影缠绕在枝间,显得有些幽森。燕云陌黑色的长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如是一道落魄的幻影,在人世的缝隙中游荡。
月光悠长,在此时越发浓郁,却似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座墨染的高峰照亮。
桑海回过头来,他记得,曾经在巫坛内部,了解过不少有关蜃楼诸多地域的隐秘。
鬼雾峰,位于蜃楼部落南面百里之外,常年雾霭。巫坛先辈历时数载,始终不知其真实面貌,有传闻和典籍记载,世外蛮荒,以部落群居,内有圣人,有先古遗迹。名川不甚,奇峰显赫。
世内之东,有部落蜃楼,其内四季不明,居遗族,知神力,天降大泽,断南域,终年墨染。神泽广袤,蜃楼部称其冥水。再南至,有奇峰入云,见月圆而涨,月缺而消。时有仙音垂落,降泽福,有神女临故,奏神曲,引世凡入圣。蜃楼有仙珍,生于奇峰之顶,伴月而生……
桑海眸光冷厉,抬头盯着山顶看了良久。
月,摇曳。且越发的光洁明亮。
鬼雾峰以外的大地,乃至整个蜃楼疆域,此时都如白昼。月光清寒,如十月寒霜,将整个空间全部笼罩。
那颗名叫幽梦的树,就长在这座山峰的顶端,在那穹宇之畔,圆月之下。而他们两个,一个来自世内大禁,一个出自蜃楼巫坛,于情理而言,这世外仙珍,应该都是他们向往之物,然而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却都并不是为此。
燕云陌的目标是仙台,到这里,只是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最终如何他都会再次踏上旅途,重返航线,去越过那所谓的仙台之关。
而桑海,于他而言,幽梦之树只是他在巫坛的任务。而高傲如他,纵然对方是巫坛,是整个蜃楼乃至世外的神祗,又如何能将他左右。他只会追求自己的理想,同自己的心前进,他有自己的任务,有自己的义无反顾。
追求本心,本是一种潇洒与放纵。但说到桑海,于他这类人来说,追求本心,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枷锁,一种执念。
他见她,只是那么匆匆一瞥,只是那么一个不经回首。可却一直在他心里痴痴不放,缠绕至今。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本是说相识的美好,待相知后的一切不幸。而于他来说却显得那么心酸,倒不如说是人生若未曾相见,来的更贴切吻合。
她于他,也许只是他命里不可躲避的劫。
山峰内,除了出奇的原始,就是拉不开视线,其它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燕云陌蹙眉,前方的桑海已经停下脚步,他们走了很久,差不过已经行到了山腰。而之前一直保持的平静在此时也终于发生异常。
有石碑立于前方,阻挡去路。碑上有刻字,却也被渐渐风蚀,却已有些模糊。可石碑上的字迹却依然可见:
蛮荒历隔世139年,恰逢冬历之年,天降大雪,部落祭礼,吾与同窗师兄弟43人从巫坛出发,带着满腔信心和诸多前辈的心血和期盼走向这里。万疆冰封,鬼雾峰上空却是明月如斗。我自巫坛终年研习占卜之术,常夜观天象,却从未见月如此。入山腰,大雾迷眼,更有天籁异响回绕。众师兄弟相顾,一扫之前自负,此时所处完全超出昔日见闻。路径未明,吾在地上刻下八卦道痕,以阴阳之术抽取天地蕴理,可此地天机屏蔽,我连续占卜三次,或八卦方位混乱,或风雪吹散道痕。卦者有忌,一日三卜,不可或多,如此只好终止。心中有感,故与师兄弟商议,无论我们后来如何,现在此做下禁戒,立石为碑,若我等不归,望后来人慎之,此外,由明师兄阵道之眼看来,此地玄机相扣,需步步为营,望后来人三思而后行。我等师兄弟相讨,确定以八卦乱殇之法,走乾元之道,离三进,震退坤绕。若我等不归,便有可能是路线出现问题,希望后来人改其道,遁八卦遁天之法。
石碑上的字迹到此而终。
燕云陌盯着石碑沉思不语。
桑海却是内心颇为震动。他记得,他见到她的那一年恰是冬历之年,大雪终年,险些将整个蜃楼埋葬。
若无意外,这群人之中,一定有她。蛮荒历隔世139年,是世外蜃楼的灾难,冬历之年,冰雪不绝,巫坛弟子走向鬼雾峰,去解脱蜃楼的惶恐。那时候,他亦在人群中静静注视,且就是因为那一次的注视导致了他一生的追寻。
“刚才你发呆傻笑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巫坛的老爷爷叫她月摇。”小桑田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里清晰的回荡着,他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好笑,可此时忆来,他却有些激动难耐,有些无法言语。
那么,从这石碑看来,若无意外的话,她是到过这里的。
这样,也总算是赶上了她的足迹。
他拉回思绪,看向沉思的男子。“对此你怎么看?”
燕云陌抬起头,看看头顶的月亮,此时正至山峰顶端,清晰异常。“循八卦遁天之法,走巽风之眼,坎四进,兑行艮避。”
“你也懂八卦道痕?”桑海看着他,有些惊讶。
燕云陌神色平淡,他回答道:“小时候闲暇之时曾在道册上看过。”
天光云影共徘徊。鬼雾峰雾霭依旧,头顶圆月独骄,然而桑海此时却只能感叹对面的男子家学渊源。
蜃楼隔世之年,是整个世内和世外划分的开始。桑海还记得,那个冬历之年,蜃楼大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街间山脚,惟余莽莽白雪。
桑田穿着一身棉袄,裹得像个小粽子。
小不点天天都要在庭院里堆起一个小雪人,时而藏个雪球在手里,然后蹑手蹑脚的跑到他身后,偷偷的塞进他的衣襟里。
他当时很气愤,却又有些无奈,有些无可奈何。
然而那样的日子却是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
终年的雪,气温已经不仅仅是寒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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