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长矛,很快又被遮天蔽日的羽箭所取代。牛皮甲变成了两档铠,巨盾变成了弯刀。当弯刀和两档铠被风吹散,铜钉夹棉铠和青铜火炮走上草原。随即,青铜火炮幻化成了步枪,日本鬼子的膏药旗遮天蔽日。
那些挑着膏药旗的鬼子点燃帐篷,牵走牛羊,杀死女人、老人和小孩,乐此不疲。张松龄的灵魂瞬间又从半空中跌回体内,抓起一直放在身边的三八大盖儿,本能地就往起跳。他的身体却被赵天龙牢牢地抱住了,“快醒醒,醒醒。黑灯瞎火地别乱跑,你根本不认识路!”
张松龄挣扎了几下沒能挣脱,茫然地张开眼睛,“怎么回事?赵大哥,我刚才怎么了?!”
“你睡魔症了!”赵天龙慢慢放开他,低声回应,“啸是用來给死者送行的,第一次听到的人,非常容易睡过去!”(注1)
“呃,吼吼,吼吼,嗯,啊,哼,鞥……”马头琴声和吟唱声还在继续,调子仿佛一直沒有变过,又好像经历了千百种变化。坐在拉琴者周围的马贼们都半闭起了眼睛,身体随着琴声的旋律前后晃动。
张松龄用手狠狠搓了把脸,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这是什么歌,真是奇怪。我一句都沒听懂,却好像被他给迷惑了一般!”
“我们叫它‘啸’,那些词,也压根儿沒任何含义!”赵天龙咧了咧嘴,摇着头回答。“会唱的人很少,都是一代代传下來的。我曾经听我师父唱过,我师父是跟他师父学的。每打完一仗,他都会唱一次。专门用來给死者送行!”
“原來是这样!”张松龄轻轻点头,再度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却再也找不到刚才的狼嚎。
那头野狼消失了,或者从來就沒出现过,只存在于他的幻想。可那头狼的嚎叫声却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当中,仿佛就是他记忆的一部分,孤独而又倔强。
注1:啸,古代草原民族的歌吟方式,历史可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久。通常用于战后为勇士招魂,或者战前鼓舞士气。节庆时期,也有专人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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