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这一次除了方淑芝，鲍玉莲依然独自在家。
一番寒暄过后，山子望着鲍玉莲，用目光代替尴尬的称呼：“这次进城，老给您添麻烦。”
鲍玉莲直言不讳：“大婶知道你无事不登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山子说：“听金叶说，你认识阎高明。”
鲍玉莲坦然自若：“我跟叶子说过，鬼子刚占领县城时，由于涉外场合较多，内部翻译应接不暇，大婶接受他们的聘请，做过一段兼职翻译。”
接过方淑芝递來的茶水，鲍玉莲继续解释：“后來金叶來县城闹事，被请进便衣队，就这样通过石川四郎，方才认识阎高明。”
说到这，鲍玉莲轻叹一声：“因担心乡亲们误解，才有意把这段经历压在心里，对谁都不愿说起它。”
听完鲍玉莲的解释，山子也把來意直接交代给鲍玉莲。
鲍玉莲说：“阎高明的办公室只去过一次，室内除了椅子、茶几和办公桌，其它什么都沒有，至于侧室里摆放什么，从沒有进去过。”
山子的目光忽然闪亮：“你想办法进入这侧室，只要发现档案厨柜，便衣队的原始档案肯定就在里面，剩下的事全由我來做。”
鲍玉莲思虑片刻，决定晚饭后邀请阎高明前去荣乐门跳舞。
一听说荣乐门，山子好生奇怪，经打听鲍玉莲才知道
荣乐门开业不足半个月，据说是博爱医院陶院长的亲戚所经营，里面集客房、舞厅、赌场于一体，吸引了诸多达官贵人、社会名流，更是日军和汉奸长官经常涉足的地方。
正当山子听得入神，鲍玉莲建议山子也去荣乐门，暗中认识阎高明。
然而话音刚落，胡同里传來一辆摩托车的马达声。
不一会的光景，摩托车从院门口嘎然熄火，院门随之打开，只见六个伪军率先冲进院内，接下來又有十几个鬼子气汹汹闯进门來。
25
按照序列编号，闯进鲍玉莲家中的是日军第三搜捕小组，为首的是一位日军少尉小队长，隶属二中队。
无论从年龄还是体态上看，包括鲍玉莲在内，山子、小茹和方淑芝都具备嫌疑条件和特征，是重点嫌疑对像。
于是日军小队长二话沒说，下令部下将其全部带走。
这时候，山子已经握紧拳头，小茹的两手也开始悄悄发力。
鲍玉莲见状，叮嘱说：“山子，你俩千万冷静。”
说话间，两个伪军已把方淑芝推拥到小队长跟前。
小队长先冲方淑芝狰狞一笑，又冲房内大兵一挥手：“统统带走。”
鲍玉莲突然怒斥：“放肆。”
一声突如其來的叫骂，惊呆了所有日伪军。
小队长刷地抽出指挥刀，但刚跨进门槛，鲍玉莲已经迎上前去：“这位长官，你要抓的人还沒到齐，请回去告诉石川队长，让他亲自來一趟。”
小队长滴溜打量鲍玉莲一眼：“你的什么人的干活？”
鲍玉莲冷笑一声：“我是什么人你沒资格知道，快请石川队长过來，否则坏了大事，你的脑袋立马搬家。”
小队长被鲍玉莲的危言震慑得懵头懵脑，于是急忙收起钢刀，与两上个士兵匆匆出门，乘摩托车回大本营报告石川四郎。
……
石川四郎万万沒有想到，被请进來的宅院居然是鲍玉莲的家。
然而更让石川四郎惊愕的是，方淑芝居然站在院内，被两个手持刺刀的保安团士兵看守着。
石川四郎见状，禁不住歇斯底里怒吼：“八格。”
小队长还沒明白石川四郎骂谁，却被两个耳光抽打得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收回七魂六魄，小队长发现石川已经站在方淑芝面前，恭敬地打个敬礼：“王夫人，卑职失职，让您受惊了。”
方淑芝说：“石川队长不必自责，全当误会罢了。”
石川四郎回一声“谢谢”，随即邀请方淑芝步入屋内。
如同对待方淑芝一样，石川四郎又冲鲍玉莲致礼：“鲍小妹，请原谅部下无知，卑职向您道歉。”
鲍玉莲说：“石川队长，小妹子劳您大驾，其实别无他意，只想当您的面还自己一个清白，淑芝昨天进城，陪弟弟和弟媳置办结婚用品，不巧正赶上皇军戒严，不敢上街购物，这才赶來妹妹家中消遣。”
听罢鲍玉莲的解释，石川四郎当即喝令小队长快滚。
搜捕小组狼狈撤离，院子里只有一个勤务兵守候。
在鲍玉莲的招呼下，石川四郎从山子让开的椅子上就坐。
方淑芝也从小茹让出的椅子上坐下去。
石川四郎打量一眼坐在长凳上的山子和小茹，竖起大拇指夸赞：“小夫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恭喜恭喜。”
鲍玉莲表面上客气，实则在下逐客令：“石川队长，家中已为淑芝他们备好酒菜，如不嫌弃，请一同喝杯淡酒。”
石川四郎摇头手：“鲍小妹不要客气，刚才听部下报告，您说‘要抓的人’还沒到齐，此言如何解释？”
鲍玉莲回答：“那是赌气之词，意思是说，我儿子还在姥姥家，要抓的话干脆一块抓走好了。”
石川四郎苦笑一下，转而面对方淑芝：“王夫人，卑职立刻赶回大本营，向安藤少佐报告您的情况。”
方淑芝腮颊一红：“石川队长，玉莲婶都把情况说白了，这次进城多有不便，请不要惊动安藤。”
石川四郎未置可否，沉吟片刻后突然起身告辞。
26
从鲍玉莲家中返回的路上，山子已有几分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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