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率军进取西北,拓荒万里,诸小国纷纷请求入朝依附。天下已定,他又和好友兼宰相一起谋划更新的制度,休养生息、以慰百姓。他忙于军政大计,唯独没有考虑自己的地位。他日夜操劳,不近女色,始终只忠于自己那丑陋的原配夫人。
最后,在都城,他拒绝登基为王。他强调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群臣上表,他再次拒绝,并威胁说如果再逼他为王,他就要匹马出行,挂冠归隐。百姓们箪食壶浆,拜倒在宫门前,号哭连天,说若他不允,则天弃吾民矣。他泪流满面的下跪在百姓面前,被迫从命,遂为王。
师父看了看徒弟们,慨叹道:“你们还务于雕虫小技……看看你们师兄的志向!”
后来,王威加海内,于是免去诸将权,把他们圈养在宫中。
王营造了复杂精致的制度,装备了精良的设备,并收天下百姓的兵器,随后用两场干脆利落的戡乱,向天下夸示了御林军和普通百姓之间压倒性的差距。
王设立了精密的信息处理机关,控制了百姓们的每一个信息源头。
师父在老家出门少。但他每次出门,都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好奇的打听又有哪些邻居过世了,但大家都说不出所以然。师父发现自己头发掉得越来越多,容颜日益枯槁。
后来,深夜,有一乘车来,几个持戈卫士把师父带进了宫廷。
王在百丈高的露台见师父。他拒绝师父行君臣之礼,反而向师父行了师徒之礼。他微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说,师父当年对徒儿的教诲,徒儿一刻也不敢忘。”
师父问,“怎么个不敢忘呢?”
王拉师父到露台栏杆边,俯瞰河山秀丽。王向师父指了指天边,如紫罗兰一般绽放的云。王向师父指了指滔滔大河,如鲜血一般殷红的流水。王向师父指了指亿兆黎民的脸,那像桑叶一样绿的肤色。王笑了笑。
师父问,“怎么呢?”
王道:“我记得七师弟的创意。他要用植物的阴阳生克调出毒药,无色无味。我记得六师弟的创意,他要从动物、矿物身上提炼元素,来合成见血封喉的毒药。我记得五师妹想用女色,我记得四师弟要研究下毒的路线,我记得三师弟想成为奸臣。我一直记得。”
王道:“我现在,可以随便在稚儿的牛奶里加毒药,让他们提早衰竭。我现在,可以随便在百姓的茶饭里加毒药,让他们短寿。我现在,可以随便在女子的饭食里加毒药,让她们不育。我现在,甚至可以一高兴便坑埋百姓。他们的声音,不会被别人听见。”
王回过头问师父:“现在,师父,你知道何为天下第一奇毒了吗?”
师父退了两步,看了看他。师父道:“没人阻止得了你了吗?”
王笑笑。
师父道:“你难道什么都不怕了吗?”
王笑笑。
师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排行第二?”
师父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大师兄?”
王愣了一愣。
师父道:“你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比如,你的大师兄天赋异禀,击败我之后叛出师门,而我培养你们,就是企图击败他?”
师父道:“你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比如,你的大师兄一直藏在你附近?他的手段还高你一筹,可以随便毒死你?”
师父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个技艺还在你之上的大师兄,他又怎么甘心被你超越?你有没有想过,他随时都可能用一种更绝妙的手法,来让你败北?”
王想掩盖自己笑不出来的表情,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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