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初未來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明天就出院,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继续寻访印月。可是,我要到哪里去找她呢?仇见月是再也不敢指望了,我该怎么做?
“睡不着吗?”竹易如低声问。
想起远方病榻上的父亲,初未來眉头深锁,“我爸时日不多,他骗了我。”初未來低语的声线里不禁透出几分忧伤。父亲给出的时限是三个月,如果我真的三个月后再回去,估计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是多大的遗憾,而父亲居然置之不顾,一意孤行。
竹易如将初未來搂得更紧,下颚贴在她的额上,柔声宽慰道:“别怪他。也许,他只是不想和你告别。临走前,他和你说过的,不要和他说再见。”
初未來将脸埋在竹易如厚实的胸膛上,两人相识以來,这一直是初未來最安全的避风港。既然父亲有意将期限延长,那么这说明他并不指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印月,不过是想把自己支开,不让自己看着他渐渐消亡。
那么,明日我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寻找,还是返乡陪伴病榻上的父亲?
初未來正想开腔,然而门外一声微弱的脚步声让她不得不噤声。初未來下意识抬头瞄一眼竹易如,只见他和自己一般,以进入警戒状态。
门被轻轻推开,走廊昏暗的视线透进初未來的病房,只一瞬又暗淡下去,门重又被人轻轻关上。
初未來手心冒汗,合眼假寐。竹易如亦作此状。两人屏紧呼吸,生怕惊动了暗夜里闯进來的不速之客。
是谁?初未來的手在被窝里捏了捏竹易如的手,浑身的神经紧绷,呼吸声几不可闻。相比之下,竹易如淡然了许多,他一心一意闭目养神,满心期待对方的进一步举动。
脚步声很轻很轻,慢慢朝病床靠近。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男人的脚步要沉重许多,竹易如思忖。
病房里漆黑一片,竹易如所测不误,进入病房的的确是一个女人。她尽快地适应了这片黑暗,步履轻盈,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地贴近床沿……
当她发现床上躺着的两人时,不禁皱了皱眉头,转念一想,又不禁一笑。她不再犹豫,迈开步伐靠近初未來躺卧的右侧,盯着初未來的脸静静出神。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如此短,又如此长。
观看的人忘乎了时间。
等待的人数着时间。
初未來的眼睫毛终究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了下,对方过分的安静使她有些忐忑,未知让她恐惧。初未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愈发强烈的局促不安之感,毫不犹豫地睁开眼,她还沒來得及看清楚來人的脸,对方便一个急速转身大跑开。
初未來情绪激动,潜意识驱动着她一个飞身跃下了床,不顾后果地追了出去。
初未來看着那道想要逃离的身影健步如飞,竹易如不知何时已越过自己奔向初未來追逐的方向。
初未來忘乎周遭的一切,双目紧紧地盯着猎物,高声呼吁:“将她--”
不等初未來把话说完,竹易如心有灵犀一般,将仍在企图奔走的女子扑倒在地上。竹易如下意识护着对方的额,让她不至于颜面朝地而摔伤。
此时,已然惊动医院里正在值班的护士。
初未來看到正一脸惊愕追赶过來的护士,和竹易如齐心协力,将落网的陌生人拉起,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走廊。
走廊再一次恢复安静,追出來的护士就此不了了之。
竹易如和初未來两人半推半扯地将陌生女人带回到病房,竹易如第一时间便是开灯,想要看清楚暗访者的容颜。
那位陌生女人像是意识到自己在所难逃,于是便干脆顺了两人的意,配合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任由初未來和竹易如两人看个够。
來者有一张足以倾城的脸。除了竹易如的母亲蒋慕之外,初未來再沒见过如此美的女人,虽是中年,芳华尚存,一张素颜便是保养得极好的证明。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的女子。
初未來盯着陌生女人的脸久久不能将视线移开,嘴唇微启,竟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竹易如同样被陌生女人的美丽所震惊,特别是她柳眉下眨动着的一双清澈如泉的明眸,这双眼,像极了一个人。竹易如不由自主地侧过脸看向初未來。
陌生女人已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她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只有眼神专注的目光在初未來膛目结舌的脸上不停闪烁。
三人就这样持久地各自凝视,良久不语。
竹易如从错愕中恍过神,一把将初未來扯进自己怀里,“她是印月。”
初未來的杏眼睁得更大,心头一沉,惊慌失措难以置信地盯着陌生女人一动不动。
只见陌生女人缓缓站立,距离之近让初未來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她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印月?”初未來精神恍惚,声音如神推鬼磨般从牙缝中挤了出來。
印月听见女儿轻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心跳加速,不由得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女儿的声音,尽管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但从她惊愕的脸上,以及她声音里透出的期待,说明这个阔别二十年的女儿对自己是有冀盼的。
“你是印月吗?”初未來的声音不自觉压得更低,她希望对方的回答是肯定的,但同时又希望她说不。
初未來沒有做好准备,她不希望母亲和自己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相见。见到的是如此惨不忍睹憔悴不堪的自己,瘦得不像人形,如同鬼魅,苍白的脸色宛如一朵正在凋残枯萎的罂粟花。
印月心情激动,双眼不禁红润起來。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长影从天而降,打断了这场在所难免的沉默。
初未來认出这位登堂入室的,便是在后花园里‘巧遇’的那位长腿叔叔。
仇见阳直接越过正相拥的初未來和竹易如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地來到印月眼前,脸上带着些许责备和不解,但他并沒有开口说话。
仇见阳身后,站着仇见月。打从步入房间开始,仇见月的眼里便只看得见初未來。
仇见阳牵起印月,转身欲行。
“妈。”初未來难为情地唤出一句。“是你吗?是不是你!”初未來一手拉着印月,不愿就此放她离去。这一走,又要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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