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也许今晚他真的不应该挑这个时候出门。
阿言皱着眉头盯着前方的一伙人，不露声色地握紧手中的刀片。
早知道就该带麻醉枪，静音的那种。
“美人，一个人？陪哥几个一起玩玩吧！”
老套的搭讪对话一。
“老子要钱不要命，识相的把钱留下，不然……”
老套的搭讪对话二。
“有人吩咐我们摆平你……”
老套的搭讪对话三。
就不知道对方是哪一种……
“美人，一个人？陪哥几个一起玩玩吧！”
有人开始尖声怪笑。
啧，最不能让阿言忍受的第一种。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阿言低着头兀自加快脚步。
“唉呀，瞧瞧这脸蛋，男的女的啊？？！”
一只手冷不丁按住了阿言的肩膀，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不怀好意地往阿言下巴靠近。
深吸一口气，阿言飞快地抬头，拽过对方的手臂借力将人甩了出去。
漂亮的过肩摔！韩予言选手，满分！
对方人马愣了半响，似乎是没料到阿言会突然发威，也更是没料到那副单薄的身体下隐藏了那么强大的爆发力。
“抱歉，我说了我赶时间。”
阿言拍拍手，冷冷开口。
“兄弟们，给我上！”
好吧，他是冲动了点，谁叫那个人正好踩了阿言的死穴。
他，韩予言，生平最讨厌，有人说他像女人！
竟然还敢色迷迷地对他动手动脚，他没卸了那个人的胳膊那人就该偷笑了。
日本的五年不是白混的，以阿言如今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绰绰有余。
必须赶在关门之前解决掉眼前这帮眼睛长歪了的猪！
潇洒的回旋踢，漂亮的后空翻，利落的手刀，阿言精致的面容，灵活的身体和绚丽的招式让这场打斗显得极其富有艺术美感。
当然，除却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和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碰撞声的话，效果会更好。
阿言并不想伤人，他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下不了狠心，也因此他知道自己始终达不到Augus所要求的那个狠劲儿。
当对方一股热血往头上冲向你狠狠厮杀过来的时候，任何一次犹豫都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然而只要一想到对方或许有妻子有子女有父母正在牵挂和担忧，他就说服不了自己去要了对方的命。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发出夺目的亮光，只是一闪，瞬间让人心寒……
* * * * * * * *
这也太他妈邪门儿了吧！
阿言怔怔地想着，抬起头，不敢置信地迎接着突如其来的大雨。
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雨水冲击下的肌肤紧贴着衣料，使得两者之间的摩擦感触更加明显。
虽然他一个人把那五个人都打趴在地是事实，但是让他们趁机耍诈给了自己肩膀一刀也是事实，加上这场不是时候到来的大雨，阿言此刻的心情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差不多。
有没有搞错，连你也想玩死我？！
阿言甩了甩头，对老天爷狠狠比了比中指，估算着时间不多了，便也不顾全身的狼狈快步向目的地奔去。
拜托，保佑还来得及……
“迷迭香”别具特色的大门此刻就立在阿言眼前，里面不时传来疯狂的叫嚣声和激烈的摇滚舞曲，给这个颇冷清的夜晚添加了一丝热情和活力。
阿言赶到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头发上的水珠正顺着脸的轮廓滑下优美的弧线，在水的清洗下，阿言本就清秀精致的面容更加突出，虽然姿态极其狼狈，却丝毫无损于他的气质，反而无形中增添了他的魅力。
肩上的伤口并不深，却还是割破了皮肉，被雨水浸润之后已经和衣料粘在了一起，这样很容易感染，阿言却全然不顾，还兀自庆幸自己穿了黑色的外套，可以避免血迹印上来。
沉重的大门虚掩着，阿言用力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仿佛穿越了时空经历了两个世界，里面的疯狂激情与外面的冷清空寂形成鲜明对比。
所有人都在拼命叫嚣，鼓掌呐喊或是手舞足蹈，都沉浸在属于“迷迭香”的独特蛊惑中。
被照得分外明亮的舞台上，一架纯白色的钢琴正静静地立阿言央，仿佛和喧闹的台下隔离开来。
不断有人信心满满地走上去弹奏，但不到一刻又都垂头丧气地走下台。
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XX，可是有名的天才钢琴手呢！”
“少爷说了，‘迷迭香’的主唱必须能把这架钢琴制服，否则就没有资格留下。”
“啧啧，到底是什么琴啊，很难弹么？那么多人都败下阵来了……”
“听人说，这些玩意要和人心意相通的，少爷心里其实早就有人选了……”
“真的啊？是谁啊，那么好命，少爷还从来没对谁那么重视过呢……”
“谁知道啊，少爷那个心思谁猜得透……”
阿言远远地混在人群里，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看着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舞台，看着那架纯白色的钢琴，重回这里的冲动愈发强烈。
但是，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到就这么直接冲上台。
他知道，此刻，在这里，在那么多双眼睛中，一定有双眼睛正在幕后看着这一切。
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承受那双眼睛的注视。
很奇怪，明明自己是带着足够深的恨意，足够强烈的决心来到这里的，但是一踏入这里，一接触到这个熟悉的画面，一想到过去的种种，竟突然就恨不起来了。
说到底，其实他也没有多怨多恨，就算之前有过，现在也早被想念取代了，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就是为了能再次回来，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被自己日夜牵挂的人在这里。
就算恨他的背信弃义，就算对他的承诺一次次由希望到绝望，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疯狂地想他。
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却是缠绕心底无法割舍的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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