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是被人抬着离开的,他伤得很重,真的很重。
这是他完全料想不到的结果,他与东方不败,这些年他想过很多,也许这个人心中还记挂着他,也许没有。也许他只是还在生气,气过了就可能回来找他,继续他们见不得光的恋情。也许……不管如何,大抵不过是相忘江湖反目成仇罢了。
岳不群每次想到这样那样的结局,总会觉得心里很痛,可也只是痛而已,他是个能忍的,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并不宽容,性子又是执拗,说是翩翩君子长袖善舞,其实最最爱转牛角尖,有时候即使知道不会有好下场也会一条路走到黑。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只有感觉到了痛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之前他是期待与东方不败见面的,即使是站在对立的一面,可是依然觉得期待,哪怕是看到那人对着自己仇恨的目光,那也是一种牵挂,如同他的牵挂一般,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
可是所有的猜想,在见到那一刻全部破碎。
他猜过许多种可能,但惟独少了这一种,他从来没有想过,东方不败会去练《葵花宝典》,就是他岳不群有了九阴也舍了辟邪,何况是资质比他好武功比他高的东方不败呢?怎么可以做出就连他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若不是那苛刻的条件,葵花真的很好的功法,虽然不如九阴来得博大,但胜在诡异,那特殊的运功方式,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若是没有九阴在前,想要抵抗这样功法的吸引,是很难的,可是偏偏就有了九阴。
为什么要去练?
那双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爱恨,但是却有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的嘲讽,还有那话,生生的将岳不群的心撕成两半。
因为他。
他说,若不是他,也下不了这样的决心。
有的人就是这样,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光是想着的时候,只是觉得爽快,可是真正看见了,才惊觉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一个男人,能放弃了自己最重要的事物,那得是多大的决心?一个男人,能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一步,这份情得是多么的沉重?
东方不败就是这样,尽管可以阴险狡诈阴谋算进,可终究是小时候那个娃娃,性情之中带着一股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天真。
可是偏偏是岳不群无法理解的这种天真,让他此刻躺在架上,无法动弹一下。
他伤得太重了,除了身体还有心灵。
若不是他还算内力深厚,东方不败又遭到了众人的群攻,说不定他此时是真的死了,他那时候还真是不留一点儿的情面。
岳不群一直是觉得,就算是恨极了,东方不败也是舍不得杀他的,这些年小师妹安然,华山安然就是最好的证据,可是如今怕是自己想错的。
只有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完全的替代,才会对以前全心全意对待过的人完全的无情吧!
这不是放低一点姿态就能换回来的,变了,就是变了。
就像东方不败如今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的容貌,可是曾经见过岳不群和他在一起的人,却完全没有问题,只觉得魔教的人果真阴险狠毒,那时候就处心积虑的想要害五岳剑派了。
众人养伤的养伤,逃命的逃命,各回各家修身养性去了。
岳不群能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因为他的转好而激动的华山众人,而是下了床就朝反方向去了。
宁中则愣了一下,见到自己丈夫那掩饰不住蹒跚的身影,眉头微皱,将众人安抚下来,就追了出去,却哪里还有岳不群的身影?
宁中则心中暗暗吃惊,即使是受了伤,依然有着这样好的轻功,让她追也追不上,这个夫君,藏得好深。
与岳不群夫妻那么久,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发生,但是不妨碍宁中则对这个人的了解。
从东方不败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岳不群那隐隐的发颤并没有逃过宁中则的眼睛,岳不群是个很自律的人,原本就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圣人样子,成亲时强硬的态度才让宁中则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夫君的表里不一,可是婚后岳不群更加内敛起来,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宁中则觉得岳不群像是带了很多重面具的人,让人看着觉得美丽,却遥遥不可及。
夫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岳不群的脸上露出那样的表情,尽管只是很微笑的变化。那双总是淡然温和的眼睛中传出来的复杂情绪,让宁中则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一个是仙落凡,一个是人如妖。
很多年前,那个人还叫岳阳的时候,最是粘师兄了,他们一起出行的时候,更是暧昧到让她伤心痛哭。
那是同患难过的,其实那时候东方不败故意接近有之,可若是有什么贼心,在宁中则看来还是有些谎谬,她太了解那段日子了,所以此刻想来,是真不知道那时的东方不败为什么要上了华山。
现在想来,当初这人这样容易的就跳下山崖,也很值得推敲,不管有什么心思,被逼成那样,心中不会不恨,看东方不败的行事风格,并不是大气的人,可是华山却安生了这么多年,就是左冷禅也比这个名满天下的第一高手要蹦跶得多。
成亲那日,他曾来过,却又悄无声息的走了,为何?为何?
岳不群敢将小段子留下来,东方不败又说小段子在他手里,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宁中则心中的疑问,在见到两人交手的那一刻,有了些许的明悟,在看到岳不群乱了分寸,如同入了魔一般离开的时候,心中也是稍安,这次华山损失惨重,如今岳不群不知所踪,她却要顶起这片天地才行!
岳不群一路茫茫然的向前走,直到走到那日交战的地方,只见一片狼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岳不群在原地枯坐许久,只觉得心如绞痛,抚胸站起,茫茫天地间,竟生出不知何处去得感觉。
原本,一切都该是他的。
上辈子面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他也可以让她嫁给一个恨着自己,可能不能人道的弟子;上辈子,他面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可以不管不顾。
这辈子却多了这么多心软,明明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却又执着着为之舍掉想要牢牢握住的东西?
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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