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苏韵逃到柳州,虽是佣兵在手,却是片刻也不敢停留。
宁沁的性子执拗起來他可是领略过的,如今新仇加旧恨,他虽是不晓得她女儿家的狠戾,却也看得出她的冲天怒气。不然,那日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迎面而來的利箭,还那么奋不顾身地往前冲了。
求救的书信快马加鞭,这会子应该是已经抵达波宁国了。牧苏韵只在心中企盼着波宁国赵皇后的友好相待,今日说不定他还能逃过一劫。可若是赵皇后危机面前,也奉行“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那一套,他可就……
一面着急地催逼着前方传來的讯息,牧苏韵一面朝波宁和两国东侧交界处的水道的出海口走。牧苏韵已经打定主意,若到时候真的有变,那么他就往海上走。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是绝对不能落在宁沁的手里的。不然,他宁愿投沉鱼腹。
这厢前去求救的士兵已经进了波宁,十万火急的时刻,波宁国的太后赵燕然却是只派人好酒、好肉的侍候,并不露面,说是此事关系重大,须得明日早朝时与皇上和朝臣共议才敢定夺。
这不是明摆着活折磨人的嘛!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叫他们如何等得?可身已入了波宁国的宫门,再想出去谈何容易?!他们这会子是來讨活命來的,便是赵燕然有心耍他们又如何?他们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那前來求救的士兵心上虽是如千万只蚂蚁乱爬一般地焦心,却也沒那个胆子直闯太后寝宫,只得那么如坐针毡地等着。
牧苏韵奔马在沿河的堤岸上,眼看着天边的深蓝伴着星辰已经慢慢退去,一抹绯红悄然出现,就要跃出在天际,可派出去的那该死的信使却还沒有传來消息。
心中的焦急伴随着时间的沙漏,由弱渐强地一拍一拍敲打在牧苏韵的胸口;希望一点一点变成失望,像潮水一般一次比一次凶猛地袭來……
狭小的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牧苏韵已经感受不到它是温暖还是冰凉,那股窒息一般的压迫感一步一步靠近,比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掐死更恐怖!
勒马停住脚步,越來越明亮的世界里,牧苏韵却觉得眼前越來越昏黑。他双手颤抖着捂住眼睛,已经无法再骑马前行,一直陪在身边的亲卫乌衣赶忙上前扶住他,翻身下马时,乌衣明显感觉到牧苏韵身上传來的那种不可思议的依赖的力量。
“殿下,船已经备好了,就泊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渔村的村口……”青月飞马从对面疾驰过來,翻身下马汇报着,说着说着便觉察出情况不对。
乌衣朝他使了个眼色,青月了然,便俯首施礼,又道:“天就要亮了,前方的信使还未归还,殿下不如派青月前去一探究竟……”
“不必了!赵燕然若有心帮王,又怎么会让本王等到这个时候。”牧苏韵闭目叹息道:“雪国这个时候是众望所归,所向披靡,先是青盲投诚,向雪国送了二十万精锐。后是废水派了年前刚组建起的“水王军”,几乎是倾国出动,帮助雪国。五十多万的军队,又有你们的三殿下里应外合,雪兰裳那贱人出言指证本王的种种不是……”
“殿下何苦如此贬低自身,自寻烦恼?只要得您一句话,这事情便有转机。”玄水从后面追上來,翻身下马接话道。
“此话怎讲?快快说來!”牧苏韵听得是玄水的声音,连忙说道。
玄水把马缰绳递给乌衣,俯首施了个庄重的大礼,声音沉沉地说道:“还请殿下恕罪!”
“你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牧苏韵急切地命令道。
“是!”玄水一拱手便应召娓娓道來:“前年秋冬之际,殿下命玄水找个机会把宁大将军的尸首从疯了的王妃身边儿移开,将它火化了封在坛子里放到苏城外的昭明寺,殿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牧苏韵说完,不觉眼前一亮:“可是你带了宁大将军的骨灰前來?”
玄水低头应道:“正是!玄水斗胆,将宁大将军的尸骨带來,只愿王妃见到宁大将军的骨灰时,可以对殿下网开一面。”
牧苏韵闻言,不觉哑然:宁大将军的死,应该是他最最对不起宁沁的事,他只怕宁沁见了宁大将军的骨灰,不是对他网开一面,而是对他越发的恨之入骨。
但是,若狠下心來,将宁大将军的骨灰当做筹码,却也不失为赢得生命的大好契机。
东方的天空已然明朗,波宁国的勤政殿上已经奏起了浑厚的号角,景贤帝明渊坐在大殿上听着來人的陈述,眼角、眉梢不觉染上了一丝肃然。
雪国现下攻打南朝,不过是因为旱涝交加之际,南朝自顾不暇,最易攻破。若是要复仇,那罪魁祸首当属他波宁国无疑!
想起那一次母后发起的大肆坑杀,明渊都觉得透骨的凉。那可是捍卫了波宁国二十年之久的大功臣,竟是因为皇位之争,就被无辜地坑杀了。
现下看着牧苏韵的下场,他真的后怕牧苏韵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宫中淑妃的七皇子明熙,已经被驱逐到了最北的上原皇陵守陵;兰妃的十一皇子明浩,因年纪尚幼同着母妃被软禁在宫中。
虽然朝中的势力一旦有游移的倾向,就会被皇后消灭,但明渊清楚地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下去,他波宁国的朝廷迟早要发生大的暴乱。
这样想着,殿上南朝來使的话,他竟是一句也沒听进去。
明渊的不安,一旁垂帘听政的太后赵燕然自然看在眼里,但是,她可不会像明渊那样单纯地用疏通言路來改变现状。她需要的是以强制强,只有他波宁国变得更强,打败了雪国,这才使真正的存活之道!
昨天夜里,太后赵燕然已经向暗夜和雷火发出了联手的信件,将现下的情况和利害关系分析得真是无比透彻。
暗夜是有把柄握在太后赵燕然手里,再加上,那一次坑杀宁家军,他暗夜可真是“沒少出力”。
今日说到联手,暗夜自然是不敢拒绝,甚至,在暗夜看來,若是可以与波宁国联手打败雪国,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观天下之势:南朝已经是靠不住的了。废水是个沒脑子的,自己惹了大祸还不自知,居然还自己送上门來给雪国当枪使。青盲已经向雪国投诚了。雷火最是坐得住的,只是夹在雪国和南朝之间,也并不是很好拉拢的。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