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哥,要我说,你爸的坟没找到不说明以后就找不到了,现在亲戚朋友都在,乡亲们也都在,总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吧,咱们把大娘先埋了,把这丧发了,等以后有时间咱慢慢再找,找到再把他们老两口合到一块儿去不就行了!”
梅纪伟又看了看梅纪晴,“姐,你说呢?”
梅纪晴不说话,别过头去走开了。
“好了,六子,就按你说的办吧。”
梅纪晴回头看着陈怀昊转身前去的背影,眼泪再一次涌出来了,“可怜的老妈啊,临末了你咋就这个命呢!”
傍晚的时候,出殡的队伍吹着唢呐,敲着铜锣一直奔赴村子后面的坟场了,等着魏长英的棺材放到了墓穴里的时候,梅琮佳几天来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拦着他们往棺材上培土,“奶奶,奶奶……”
梅纪晴和程佳璐拉着她,“佳佳,佳佳你别这样!”
梅琮佳挣脱着往前冲,终于一个不小心栽了下去,她扶着魏长英乌黑漆亮的棺木泣不成声,“奶奶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管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你都不能就这么走了!奶奶,别丢下我行不行,之前的二十八年你都在我身边,不管打也好骂也好,我心里踏实,我以后是没爸没妈的孩子,你只有你啊!……”
“奶奶,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去参加我和古鹏飞的婚礼你没去!还有,你怎么这么狠心你自己病了都不让告诉我你,你故意的,故意让我欠你的是不是……你临闭眼的时候,我和我爸都不在,你是不是特别有理由说我欠了你的了……你不能这么自私……”
人们听不清楚梅琮佳趴在棺材上哭哭啼啼地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她肝肠寸断的样子心里难受,陪着她落泪。
古鹏飞站在墓穴边上,静默地看着他的新婚妻子,他不懂她的难过,却为她难过。他向前伸手拉住梅琮佳的胳膊,“琮佳,上来,别再打扰奶奶了,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吧,听话!”他突然看到梅琮佳湿了的裤管儿,“琮佳!这墓穴里怎么有水!”
他这一喊,梅琮佳才感觉到脚下入骨的冰冷。
“怎么全是水?六叔,你们怎么给我奶奶找得地儿,就让我奶奶在水里泡着!”
陈怀昊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还没有啊,今年雨水勤,这里又凹,蓄水也正常……”
人们听到争吵声便往前拥,像以前究竟,瞧着墓穴里真有水了,便嘘声一片。
“怎么回事?这老太太是作孽作的,谁让她打年轻就骂大街呢,报应啊!”这声音很小,便辨识度很高。
“这过不了多久,棺材就得泡烂了!”
梅琮佳看了看父亲,也看了看姑姑,“还是给我奶奶再换个地儿吧!”
陈怀昊也跟着急了,“佳佳,这时间来不及啊,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呢,天一会儿就黑,再换地方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你爷爷的坟还没找到了,过几天我和你爸爸怎么也得先找到你爷爷,再给你奶奶迁坟啊!”
梅琮佳凄然低下头,“你们就让我奶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躺着这洼水里?过几天?你躺在水里呆呆试试?行了,你别管了,还有大家,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找,自己挖,不管挖到什么时候,我都要找到我爷爷,把他们埋到一个舒服干净的地方去。”
这种坚持令人敬畏,陈怀昊不说话了,这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年前常去他家跟他老婆学钢琴的小丫头了,看着她抢了他的铁锹,他向乡亲们说,“大家该回的回吧,别愣着了,站在在野地里挺冷的,兄弟爷们儿要是不赶着回去吃晚饭,就都帮着找找,就当可怜了这孩子的一片孝心了!”
人们陆陆续续地捡起了铁锹,在附近挖挖找找起来。村里的女人孩子也都散了,梅纪晴也被耿红,程佳璐扶着回来村子的老房子。
古鹏飞被他从来不懂的一种情绪感染了,感动了,他的妻子身上有一种力量,这力量是可以震慑人心的。他默默地捡起一把铁锹,站到了梅琮佳身边,不管多难,他都愿意陪着她,支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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