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她梅纪伟这个月的三次探监时间已经满了,要等到下个月初才行。梅琮佳有些奇怪,听赵康说打十月份起,姑姑、姑父、奶奶他们就没再去看过父亲了,那么还会有谁来探监呢?其实,不仅仅是好奇,她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梅琮佳趴在窗口上问值班的警员,“能告诉我最近都有谁探视过梅纪伟吗,哦,我是他女儿,这是我身份证。”她将身份证递给那名警员。
那名警员没有接身份证,只抬头看了看这小姑娘,好像完全相信她就是梅纪伟的女儿一样,也是,梅纪伟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有谁闲的没事儿来冒充一个囚徒的女儿呢,梅琮佳默默地想。警员翻阅着一个小册子,应该是探视者的登记表了,眼睛不抬地念道,“程佳璐,二十九岁,梅纪伟的未婚妻。”
程佳璐,就是那个璐璐?!未婚妻?!梅琮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爸爸怎么还跟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纠缠不清呢?她害得他还不够吗?因为情分?可是都说婊 子无情……梅琮佳心里对父亲特别失望,不,爸爸又不是傻子,不会分不出好歹,一定是那个女人为了见到爸爸自己这么说的,爸爸并不知道,一定是这样的。梅琮佳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往外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头也不回到往外走。
那警员看着梅琮佳单薄而颤抖的小背影,心里有些泛酸,有些后悔告诉她了似的。
踏着雪,梅琮佳一路向一个傻子一样沿着长街边走边哭。她突然发现面前有一个人影,她用双手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是魏翔,他踏在单车上,一只脚撑着地拦在她的面前,凝视着她泪迹斑斑的脸。他脸上是看上去有些浮夸的,很心痛的表情吧,或许他在很自以为是的想,没有他在身边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在皑皑白雪中间,魏翔那张活力四射的脸孔依然很帅,梅琮佳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像个花痴。
“怎么了,琮佳?”魏翔下了单车,一手温暖地搭在她的肩上。
本来还可以做朋友的,这个动作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想到他之前醉酒时给她打的那通电话,梅琮佳觉得一切都变味儿了似的,她不想还他有任何瓜葛,她有那么好一个龚潮了。于是,她把头一沉,甩开他的手,掠过他的身旁继续行走。
魏翔木木地站在那儿,没有追上去,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态度。他也看到了她这会儿的伤心,他不能打扰她,可是,看着她孤独的背影,真的很心疼。
回到家,梅琮佳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她已经去看父亲了,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那个程佳璐以父亲未婚夫的名义去探视的事儿,她知道这个家不堪承受太多的风雨,她长大了,正学着爱它,保护它。但是,这种爱与保护并不意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所有的危机、所有的芽孢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坐视不理。
二月二号是农历的大年初一,梅琮佳为了抢在那个程佳璐前面,一个人骑着单车在北风里走了二十多里路再次探监父亲。也巧了,当天值班的还是上次那名警员,看到梅琮佳冻红了的小脸儿有些意外,是大年初一啊,居然不在家过年,除了这个爸她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便动了恻隐之心。
“孩子,你来!进来,我这儿有电烤炉,你先暖和着,我去把你爸爸带来。”
“嗯,谢谢叔叔。”梅琮佳扯下围巾,脱下手套,在电暖炉上烤了烤手。
其实,这十来天,梅琮佳一直都在家纠结着,她想问清楚爸爸和那个璐璐的事儿。就憋足了劲儿,赶到月初来了。可是,那个女人和爸爸之间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了解,她怎么好指手画脚呢?其实,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她也不愿碰触这样的雷区。
梅纪伟从里面被那警员带出来了,“佳佳……”他三步并两步过来,拥住女儿,有意外,更是惊喜,“傻丫头,大年初一不在家过年,怎么跑这儿来了……”他的心里暖暖的,他当然知道孩子为了见他,可是,为了他这么一个父亲,冻成这样,值得吗?
“爸爸,新年快乐!”梅琮佳抽了下鼻子,暖暖地对他笑着。
爸爸瘦了,也黑了,但是变得亲切了,他居然这么主动地过来拥抱她了,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爸,我一放假就想来看你的,现在姑姑摔伤了脚走不开,后来我来了,这位叔叔说你的探视时间都用完了,爸,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啊?都来看你……”梅琮佳很智慧地开了个玩笑,点到为止,父亲愿意说,或者不愿意说都在他自己了。
梅纪伟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从他冰雪聪明的女儿的颜色就知道她全都知道了。但是,她没有生气,她居然没有生气?!但是不生气不代表不在乎吧,不然她也不会赶到大年初一就来了,这孩子一定是在较劲。
“佳佳……”他干叫了她一声,怎么说呢,怎么有脸说呢?
梅琮佳读懂了父亲的尴尬,“爸,我撞见的事情我不会向任何人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只想我爸爸好好的,不要受到任何伤害,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并且积极向上,就足够了。”
梅纪伟隐隐地啜泣,他很像做一个坦诚的父亲,可是要跟女儿说自己跟璐璐的事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感情,算了吧,“佳佳,爸爸答应你,爸爸不定好好改,有些事儿也不是爸爸自己能处理的好的,我也需要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理清楚,孩子,你能相信你爸吗?”
“信,你是我爸。”梅琮佳笑着说,她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爸爸的真诚,这比任何事儿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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