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忽然意识到,钟离残风竟然将自己心底处最隐晦的想法告诉了自己,他真的这么信任自己吗?他真的把自己当作漫舞了吗?倾城霎那间无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连对皇权的野心都毫无顾及的告诉了自己,是为什么?
倾城发现,他越发的看不懂钟离残风了。
就在这时,钟离残风府上的一个下人跑了过來,趴在钟离残风耳边说了些什么,倾城不用听,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二皇子府來了一位稀客,而这个人,明摆着是冲着自己來的。
看來自己的行踪并沒有脱离钟离残夜的视线,自己才來到二皇子府几日,他便坐不住了,还亲自跑一趟,如若不是,那是不是太凑巧了呢?
“安排他在前厅等我吧,我马上就去。”钟离残风此刻面无表情,挥了挥手示意下人赶快退下,下人接到指示后立刻知趣退下。
钟离残风回头,对倾城苦笑了一下,道:“看來残夜是坐不住了,只是我沒料到,他对你这么重视,竟然亲自來了。”说着,他缓缓起身,墨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回过头对依旧未动的倾城说道:“残夜已经六年未曾到过我府上了。”说着,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因为他看到倾城的平静,而这平静,更让他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的女子,就是漫舞,只是,他需要去找证据,证实他这一点猜测是正确的。
二皇子府的前厅内,钟离残夜负手而立,表情很是淡然,看不出他的心情好与坏。
今日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发髻整齐,远远望去,像个仙人,而走近仔细一看,简直就是个仙人。
钟离残风府上的下人在这六年内换了一批又一批,老人沒几个,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她们都是第一次看到钟离残风造访二皇子府,面对这张生面孔,却又生得这么俊朗,她们未免不偷偷多瞄几眼。
钟离残风不紧不慢踱到前厅,看到钟离残夜,勾唇一笑,开口便带着火药味,道:“稀客啊四弟,你不好好在府上读书,跑到我这里來做什么呢?”
看着钟离残风那一副慵懒的模样,钟离残夜心里恨不得立刻离开,对他这二哥,他实在不想多与之交谈,可是为了寻找倾城,他又不得亲自來,那日在宫门外,钟离残风明摆着就已经对她生了歹念,他口口声声说倾城就是漫舞,而在倾城离府之后当日,便将她带到了府上,不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事实上,倾城在也这里并不安全,所以,他必须來将她带走。
千错万错都是他钟离残夜的错,他不该醉酒后侵犯倾城,又不该任她带着潇潇离府,事到如今,他已然沒有了主意,今日,他务必要见到倾城,确认她沒有被钟离残风欺负,再将她带走,哪怕送她回山谷都可以,他就是不能忍受,倾城住在钟离残风的府上,实属羊入虎口。
“二哥哪里话,今日來叨扰二哥,是想和二哥叙叙旧,并且拜访一下倾城神医。”钟离残夜嘴角挂着浅笑,虽然,那分明就是皮笑肉不笑,可是讲话的语气谦和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哦?四弟真是神通广大,倾城神医才刚被我请到府上,四弟便知晓了,不简单,不简单。”钟离残风话中有话,暗指钟离残夜暗中派人跟踪倾城,说这话,实际上也是说给厅后内室里的倾城听的。
钟离残夜微微蹙眉,蹙得很浅,他心底冷笑着:才被请到府上,亏你说得出口,如若是才被请來,我又何必亲自前來,虚伪。
“二哥这么说,四弟可是当真委屈,如若沒有急事,夜怎会这么匆忙來打扰二哥呢?”钟离残夜这次将眉头皱起,一脸的凝重,道:“二哥有所不知,舞儿生前,曾经像我提过一个要求,就是将她的贴身丫鬟许和好人家,那个丫鬟叫小芳。”
说到这里,钟离残夜凭借着惊人的耳力,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吸气声,这一点细小的声响,让他的心忽然翻涌了起來,久久不能平静。
“在舞儿过世之后,我为小芳寻了一家可靠的人家,将她风风光光地嫁了过去,也算是完成舞儿生前的嘱托。可是,不知道是这丫头命不好,还是上天故意捉弄她,她的丈夫在前不久患了重病。”钟离残夜轻叹着,缓缓在钟离残风眼前踱着步,实际上,是在平复那翻涌起伏的心。
“哦?这么说,四弟是希望倾城神医前去为那丫鬟的丈夫医治对吗?”钟离残风眯了眯眼,在他看來,钟离残夜是在为抢走倾城编着故事,找着理由罢了。
“二哥有所不知,小芳这丫鬟是舞儿生前最贴己的丫鬟,把她当亲姐妹看待,如今,这丫鬟有求于我,我很想帮帮她,相信如果舞儿还健在,一定比我还要着急,一定会亲自來二哥府上请倾城神医的。倾城神医有一颗仁义的医者之心,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还劳烦二哥能够让夜见见神医,夜想当面向她讲述,诚心诚意请她为小芳的丈夫医治。”钟离残夜一脸的担忧,就好像是他的亲人得了重病一般难过。
他的表情,钟离残风都看在眼里,他的语气,钟离残风也听得真切。他此刻咬着牙,恨不得能够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个钟离残夜真是虚伪,编故事都会编的这么生动,并且戳中漫舞的软肋,用她最亲近的人当作幌子,达到目的,而他们都太了解漫舞了,她拥有你一颗善良的心,别说是曾经与她亲近的人,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她也一定会帮忙。
这个时候,如果钟离残风拒绝,自己的形象恐怕会在倾城心中大打折扣,所以他不能拒绝,可是,如果让他带倾城离开,他又有些不甘愿。
他的眼中倏然间闪过了一丝凌厉,这个钟离残夜,下的这一步棋,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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