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内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起來,温度骤降,恍惚间,有风吹过,让暗影和红日、红月两兄弟不禁皆是个寒颤。
眼前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彼此对峙着,他们此刻的心中,想着的是同一个女子,为这个女子,他们不惜兄弟反目,可见,这个女子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
尤其是钟离残夜,他口是心非,他冷厉莫然,他佯装绝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漫舞在她心中的位置是的何等重要,怎会拿她与那些低贱的女子相提并论?在他看來,漫舞就是这个世上最迷人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风情万种,她的妖娆绽放,都深深吸引着钟离残夜最深处的渴望,是一个值得深爱的女子。
钟离残风一个箭步上前,揪着钟离残夜的前襟,狠狠地道:“残夜,你简直不是个人!”说着,挥拳打在钟离残夜的脸上。
暗影虽然眼疾手快,却沒能阻止钟离残风这一拳,眼前的主子嘴角已经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钟离残夜对暗影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沒事,不理会脸上那灼热的疼痛感,不怒反笑道:“二哥,你这一拳打得沒道理,但是看在你是我二哥的份儿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我要和你说清楚。”钟离残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换上的是比平日还要冷漠的表情:“漫舞是我的王妃,她无论生死,都是我钟离残夜的女人,既然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别人觊觎她,惦记她,即使是自己的亲哥哥,你懂么?二哥!”
钟离残风愣了愣,是的,他的脾气发得沒理由。可是他心里清楚地很,他对漫舞的心是真的,否则,他不会在听到她不幸的消息时发了疯似的跑來静王府,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风流成性二皇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漫舞,都是因为这个如今已经香消玉损的女子。
“对,我是沒资格,事实上,漫儿是你的王妃,是你钟离残夜的女人,但是,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漫儿,即使她不爱我,即使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不值得她付出的伪君子,但是,谁都无法将她从我的心中赶走。”钟离残风的心仿佛忽然豁然开朗了,漫舞就在他的心中,谁都抢不走,他忽然很自豪,至少,他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比钟离残夜要强太多。
钟离残夜依旧冷冷地看着钟离残风,看着他脸上那邪魅的笑容渐渐恢复,他的心也渐渐冰冻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他的心中,一直都在羡慕与崇拜着钟离残风,他拥有着足以迷死这个世上所有女子的面容,拥有着无时无刻不忘记伪装自己真实性情的能力,拥有着永远都无人能超越的华贵雍容、浑然天成的气质,这种羡慕,渐渐在他心中萌生为嫉妒和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拥有一个如此奇葩的二哥,一个他仿佛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目标。
“够了,二哥,亡妻尸骨未寒,夜就不多跟二哥叙旧了,还请二哥早点回府歇息的好。”钟离残夜不等他讲话,就对一边的暗影吼道:“暗影,代我送二哥回府。”说完转身离去,衣袂飞扬,卷起地上的灰烬飞舞在半空中,别样凄凉。
此刻的钟离残夜心如死灰,脸上的灼热感早已毫不理会,他的心早已被凌迟,比起他心头的痛,这点疼痛又算的了什么?
钟离残风离开了静王府,此刻,他的心早已随着漫舞的魂魄脱离了他的身体一般,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一旁的红日与红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出声,跟随主子身边十余年,从未见过主子这样,谁都不知该怎样开口劝主子。
钟离残风忽然冷冷回头,看向静王府的府门,忽然,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或许,是到了他该为自己做些什么的时候了,身为男子,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才能给她一切。
虽然,此生,他可能都不会再爱上任何女子……
傍晚,钟离残夜独自來到了漫舞苑,吩咐了下人,今日晚膳,他要在这里用。
整个府邸一片死气沉沉,所有的人都陷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钟离残夜流连在园中,回想着漫舞在这里居住时的情景,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足迹,都有她的笑脸,不知道她在这里生活得是否真的开心,她永远都是一副甜笑的模样,好像永远都沒有悲伤似的,就连与她相处最后的几日,他所看到的,大都也是她温暖的笑容。
坐在园中的石凳上,钟离残夜回想起与漫舞下棋的日子,下棋时,她的眼神很特别,仿佛可以看透自己的心思,在最初时,他自己确实有些心虚,让一个骄傲的男子面对一个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子,怎能不心虚?
慢慢的,钟离残夜发现,漫舞很努力的在与自己对峙,可每次都会输给自己,他就越來越有兴趣,这样的漫舞,真的很美好。
起身踱到漫舞阁,那熟悉的味道立刻充斥周身,细嗅着她的味道,那种浓浓的悲伤无法自已地席卷全身,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渗透出來,他的眼睛不由湿润了。
“舞儿,你过得好吗?你在哪里?”站在漫舞阁门口,他竟然已经无法移动步伐了,他缓缓蹲在地上,抱着头,将脸深深埋藏起來,泪水一滴一滴流出。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流过眼泪了?为了漫舞,他竟然落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真的痛了。
命运弄人,他与漫舞终究有缘无份吗?想起她们在一起时那些逝去的时光,他真后悔,为什么要故作清高,为什么不能放手狠狠的爱她?
躺在漫舞曾经睡过的床榻上,钟离残夜自言自语道:“舞儿,让我再见你一面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在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是错过的,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又有多少人,是逼不得已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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