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醉石来说,宫府一行如同一场梦,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年少时一次改变命运的相遇,他从未想过六年之后会突然重逢。
上天居然对他厚爱至此,接二连三的好运气砸的他有些头懵。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喜似乎有占全的趋势。
他简直不敢相信。整整一日,都痴痴地出神。
中了状元之后,这几日请他吃饭的人络绎不绝,醉翁之意不在酒,类似于宫锦澜的话,甚至更加直白直接的话,他听过无数。但这一次,他却不敢轻易确定。
他反复将宫锦澜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脑海里仔细的推敲,思量,分析。最终,他确信自己并没有自作多情。宫锦澜的确是有招他为婿的意思,宫卿在宴上作陪就是最好的证明。如若不然,他根本不会让娇养深闺的女儿来见自己这个外客,而且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确信无疑之后,沈醉石立刻起身,去找恩师大学士蒋同贞。他自幼丧父,蒋同贞是他的恩师,对他有提携之恩,自己的亲事请他老人家出面做媒,才更显得隆重而有诚意。
宫锦澜下朝之后,将将走出宣武门,大学士蒋同贞追了上来。
宫锦澜心里暗暗一喜。这位大儒素来清高孤傲,和同僚们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今日突然叫住自己,必定与他的得意门生沈醉石有关。
他估计沈醉石若是上门提亲,必定是请这位恩师前来做媒。所以,宫锦澜觉得,这桩婚事,看来已是水到渠成,板上钉钉了。
“宫尚书,老夫有一事,想和尚书商议。”
“大学士请讲。”
蒋同贞将宫锦澜请到宣武门东侧的一处僻静之处,这才开口。
“昨日,沈醉石带着厚礼登门,求我一件事。”
宫锦澜越发欣喜,只听蒋同贞道:“他想请我替他求亲。此事本是一桩美事,老夫自然愿意,只是,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宫尚书比较好。”
“大学士请直说无妨。”
听完蒋同贞的话,宫锦澜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回到家中,见到夫人满脸喜色,宫锦澜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宫夫人笑眯眯问:“夫君怎么了?”
宫锦澜略一犹豫,道:“今日我遇见了大学士蒋同贞。”
宫夫人立刻喜笑颜开,“是不是替沈状元提亲?”
宫锦澜摇了摇头,“他说,沈醉石此次夺魁,九公主功不可没。”
宫夫人一怔,“什么意思?”
“本次殿试还有一位考生刘熠异常出色,策论书法皆让人惊艳。探花定下之后,圣上在他和沈醉石之间斟酌状元榜眼名次。这时九公主从帘后出来,对圣上附耳说了几句,刘熠便被定为榜眼,沈醉石被取为状元。”
宫夫人道:“是公主让圣上点了沈醉石为状元?”
宫锦澜点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到底什么意思?”宫夫人对夫君在自家人面前也搞权术素来是深恶痛绝,她讨厌一切考智商的命题。
“沈醉石才华横溢,有目共睹,取为状元也是理所应当。那刘熠虽然才学和他不相上下,相貌却远不如他。”
作为一枚资深政客,宫锦澜说话带着官场作风,向来只说一半,剩下的要人去自己领会。但宫夫人露出了一个没听懂的表情。
“两人才学不相上下的时候,相貌俊美的沈醉石被点为状元,有可能是九公主看上了他。蒋同贞前来告诉我这些,自然是不希望我们毁了他得意门生的前程。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宫夫人一听跳起来发了飙:“明明是我们先看上他的,再说卿儿对他有救命之恩,做什么可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公主又如何?当年明宜公主也看上你了,我不也照样把你抢到手。”
提及当年,尚书大人略有点尴尬,顿了顿道:“当年的明宜公主和如今的九公主,如何能比?”
宫夫人悻悻地闭了嘴。
当年的明宜公主,生母地位低微,虽是宣文帝的妹妹,论母家权势,和宫夫人的娘家安国公府差得远了。可是九公主不同,那是帝后的心尖宝贝,跺一跺脚,京城都要晃一晃。
可是,沈醉石这般品貌,放手如何甘心?
好不容易碰见这样一个可心的,又和自家女儿有缘分,有渊源。
宫夫人气得快要吐血,“那怎么办?”
“先耐心等等,或许是蒋同贞一厢情愿想多了,也或许真如他所言,沈醉石是公主看上的人。总之,夫人稍安勿躁,先静观其变,切不可轻举妄动。”
宫卿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失望,原本以为柳暗花明,谁知却又峰回路转。她不由生出一股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的感慨,而且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的婚事会有许多的曲折。
官夫人被这一场空欢喜弄得郁郁寡欢,眼看再过半月就是花朝节,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地让宫卿再次装病。
“玉体欠安”的宫卿托着香腮暗暗祈祷,上天保佑,可别叫那薛二知道我病了。
奈何,铜墙铁壁都挡不住定远侯那一颗萌动的春心,时时刻刻密切关注宫小姐动静的薛二侯爷,立刻请了鬼见愁薛林甫上门给心上人看病。
宫卿真恨不得将这个薛二暴打一顿。
更让人尴尬的是,这事还被韩氏知道了,借着上门看望宫卿的机会,对宫夫人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暗示宫夫人是在和她抢女婿。
宫夫人气得暗自吐血,心说这种二货女婿,白送我都不要啊!
很快,召宫卿入宫过节的旨意下到宫府,宫夫人愁得脸上都快要下雨。
宫卿只好安慰她:“母亲不必担忧,皇后选太子妃,自然不会选个空有其表的花瓶,所以,女儿只要好好地去当一只空心花瓶,就没事。”
宫夫人瞪大眼睛:“装傻充愣啊?”
宫卿笑嘻嘻地一挑柳眉,“嗯,这个我很擅长啊。”
“哎呦,牙疼。”宫夫人捂住腮帮子,甚是后悔没有及早给女儿定下亲事。
离花朝节还有半月,被选上的女子们便提前进了宫,自然,这半个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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