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基本上上了轨道,平日他多数在府里陪女儿读书,与金氏泡一壶好茶,也不愿如以往还会跟几个朋友逛逛红楼,听听小曲。家里出了这个天仙,眼界被吊高了,外头的花花草草跟家中的女儿一比,简直是凤凰与鸡争艳!
要说唯一一次被祖父惩罚的也是十一岁那年,她偷偷随兄长去宁家的江南彩帛的绣坊去偷看整个工艺,后来被宁父知道了,便罚她跪在宁家祠堂里,并下令,从此以后,不得私自离开宁府大门!
小小宁常委屈得不得了,小小脸蛋象蔫了似的,在她心中,自已一向是祖父母的掌上明珠,原来,祖父对自已的疼自是疼到了肉,并未疼到骨头。
她知道宁家祖训,江南彩帛的制作秘方传男不传女,她只是好奇想看看而已,又不是想和兄长争什么,为什么祖父会生这么大的气,从小对她连大声说一句都舍不得,今天竟要她跪一夜的祠堂。
还好是兄长,也不陪她的大嫂,怕她惊吓了,掌着灯,在祠堂门外给她说了一夜的故事。
其实宁常安是真的冤枉了她的祖父。
宁常安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天她私自离开宁府,偷偷去了绣坊后,究竟引来了些什么后果。
她的美貌仅在一天时间传遍整个扬州,从那天起,夜里攀爬宁家围墙的采花贼、白日里混进宁府的,都想来一睹芳颜。
宁老先生和宁茂生只好在宁府的围墙上全部砌上一层碎琉璃瓦,可还是堵不住这些人猎艳之心。
在扬州,求宁常安一张真人画像的已被卖到白银一千两。宁父听闻后,忙命人去买一张,一看,画像上的人极美,但也仅及宁常安真人的五分,可那并不传神的五官画的确实是自家宝贝孙女的真颜。他百思不得其解,宁家已防患至此,为什么坊间还会传出这画像。
宁家先出银子买下所有的画像,最后查到了那画师的头上,一问,原来是,一个知名的扬州名画师竟为了看到宁常安的真的,不惜以小工混进宁家,帮宁家后院宁常安折装闺楼再设一道加固的门,以防止有轻功的采花贼通过那琉璃碎瓦墙。
仅仅是宁常安开窗时,被他惊鸿一瞥,当场就刻在了心里。
宁家大怒,为此事请了扬州的知府出面,最后才裁断,画师赔偿宁家收购画卷的损失,及画师终身不能再画一张宁常安的画,否则就砍去右手。
在宁常安十一岁那年,宁家两老年岁渐大,终是觉得在扬家比不得自家的老宅方便,而宁茂生说什么也不肯让女儿不在自已的视线之内,宁家两老方依依不舍地与这孙女道别,回到了江南老宅。
宁常安的无忧无虑的幸福,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金怡兰生了病。
这病说起来,令宁家感到沮丧万分,原来算是件喜事,金怡兰在三十八岁时又怀上了,大夫一诊脉还是个双生子,乐得宁茂生又惊又喜,他是宁家的嫡子,宁家这么大的产业要落在宁常贤一个人身上确实辛苦了些,要是有个弟弟来帮衬一些,确实是锦上添花,而另一个女娃虽然他觉得没有可能再生出宁常安这般的容貌,但也可以给自已的宝贝女儿宁常安作伴。
可惜到金怡兰怀孕四个月时,胎儿不幸掉了,金怡兰为此郁郁寡欢,常常独自落泪,小月子也不注意养,常常半夜跑到园中的八角亭中对眼落泪,身下落红不断。
接着就身体快速消瘦下来,宁常安那时天天陪着娘亲,给病中的金怡兰读一些演义,看着娘亲一天天服药,却愈加地消瘦,她恨自已不懂得医术,也难受得陪着瘦了一大圈。
宁茂生对妻子还是温柔有佳,但毕竟他一人要打理这么多的生意,也不可能时时陪在金怡兰的身边,六个月后,金怡兰终于离开人世,死前,一直嘱咐着宁常贤要好好照顾妹妹。
今晚宁常安又给娘亲守灵,戌时,宁常贤怕自已的妹妹太累,便坚持让奶娘和丫环莲香扶宁常安先回去歇息。宁常安拗不过兄长,又想着明日娘亲下葬,要早起,便垂头丧气地离开灵堂。
她心里实在是烦闷,心想这时候回去也是睡不着,看着月色正浓,心想,她的母亲常常喜欢夜里一个人到花园的八角亭里看月亮,便差了奶娘和丫环,独自去那里坐一坐。
因为今晚所有的丫环婆子都在内堂忙着,所以,园子里显得特别的安静,宁常安也不掌灯,借着月光,独走在小径上。
夜色茫茫照四周,天边星月如勾,拂照于后花园,朦胧的月色下,万物生机盎然,竹含朝晖水含情。宁常安无声长叹,她不明白娘亲为什么喜欢黑夜,连生了病也常常不愿呆在寝房中,独自在园子里逛。
白天不是更好么?天是蓝色的,花儿明艳。
突然,耳畔传来一个女子若有若无的哭泣之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加上府里又在办丧,只觉得原先的月下美景一刹那变得树影幢幢,宁常安只觉得心口升起一股空乏寒凉,双腿打颤竟在一时之间迈不开脚步。
她感到那哭声悲悲切切,且啼哭声越来越清晰,伴着抽抽蓄蓄,她觉得象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如果是府里来奔丧的,也应到灵堂去哭,怎么会在这后园之中?
自从祖父下令她不得私自离府后,她在闺中极寂莫,除了读一些诗书外,平常也爱读民间的那个地方志异的奇闻异事。尤其是爱看那些花草动物吸取了灵气后人了精,来到人间时,总喜欢用哭声来引诱人去探索,然后一口吸掉人身上的精华!
这样一想,宁常安更是魂飞魄散,唯恐惊出一点的声音,忙躲进旁边的花丛之中,好在自已身上的白色孝服与这一坐低矮的白茶花相得益彰,月色下看得不分明。
她闭着双眼不敢看前面到底有什么缓缓靠近自已,掩着嘴唯恐急促的呼吸泄露了自已的行迹。
“阿梦……不要再哭了……”一个男子无奈地声音。
先是一喜,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是她的父亲宁茂生。
紧接着心中一凉,下沉,如石沉谷底。
她还不到十三岁,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这夜里一个男子和一个哭泣的女子之间肯定有些异常。
原本因为恐惧,想扑进父亲怀里的她,竟生生地忍了下来。
借着月光,她终于看到了那渐渐走来了一对男女,俩人靠得很久,那女子几乎是抱着男人的手臂,把头侧靠在宁茂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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