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扔掉手中的镜子,疾步至宁常安的身边,跪下身子,探向宁常安的脉息,深蹙着眉峰片刻后,轻叹一声,“常妈,别担心,娘亲只是一时的急怒攻心!”
沈千染拇指按住宁常安的人中,片刻后,宁常安果然悠悠醒来。她看着沈千染,一时之间眸光洒着百感交集,唇齿启启阖阖间,也不懂得说些什么。沈千染轻轻拍了拍娘亲的手,安慰道,“娘亲,不要想太多。您和常妈先回房,女儿在这等水月回来,把老夫人安排一下。”她本来让水月去找回鸣凤,届时将沈老夫人留在珈兰寺,让鸣凤照顾着,让沈越山和宁常安放心地远走高飞。若事情顺利,再寻机将沈老夫人送到北蒙与沈越南一家团聚,她想,对这个老人,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今天又发生沈老夫人对赐儿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想起重生前,她狠至将她们母子二人关在北园最荒凉之地。让赐儿连过年过节都吃不上一口肉,五岁的孩子身体比三岁的孩子还小。那时,若不是她看得紧,连出恭都把赐儿抱在身边,赐儿早就被这老太婆派去的老妈子给抱走,她无法想象,一旦赐儿落在这阴毒的老人手里,还会有活路?仅仅一想,沈千染就如从烈火焚身的地狱爬上来般,全身的血液和水份都被蒸干了!
没有原谅,没有!最不该原谅的才是眼前的老人,她身为沈家的一家之主,既使帝王强权压在沈家之上,但若她肯与父母同心一起保护她们这些弱小,而不是助纣为虐,她和母亲的人生绝不可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
瑞安坐在地上,捧着镜子歪着脑袋拼命照着,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千染待母亲走后,慢慢挪回瑞安公主的身边,俯视着她,“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做一件事?”
瑞安心一下就亮了起了,身子还未全站起来,就急急地追问,“好,好,要我做什么事?”眼神如溺在汪洋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眼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这样子更不可能上街找大夫,而眼前这丫头就是个大夫,若肯帮她处理一下伤口,让她明天能顺顺利利地去江南,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沈千染指了指昏迷的沈老夫人,冷冷吩咐,“背上她,跟我走!”
“她?为什么要背她?”瑞安莫名其妙,“你不是也很讨厌这老死太婆么?让她就呆这不是更好,反正也死不了人!”
沈千染不理会她,已经跨着走出门去,丢下一句,“你跟不上来,我就当你放弃!”
瑞安一急,顾不得腿疼,上前就狠狠地想把沈老夫人拉起,这一翻动,沈老夫人呻吟了一声,瑞安根本不顾她死活,就当拉了个破麻袋一般,死命地把沈老夫人往外拖去,口中连连喊着,“二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我就来了……”
沈千染没有停下,倒是放慢了脚步,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沈府的北园。
“吱”地一声,她推开厚重的木门,时光早已翩跹,可这里的记忆从不曾离开过她,虽说上次处置郭嬷嬷时来过,但那时是夜晚,不会象今日那样,所有的破败残缺一下涌进她的眼帘。
她缓缓走到槐树下,在西凌人的眼中,槐树是不吉详的代表,可这一棵槐树却是她和赐儿唯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希望。
夏天时,她在槐树的树叉上用一些藤条拉出一个小天地,她先爬上,坐稳后,就用藤条把坐在竹蓝里的小天赐拉上来,母子俩看着高高围墙外的鱼池,她对赐儿说着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将她母子两接出去,她保证,过年时,她的父亲会回府,到时,祖母就会派人把她接出去一家团聚,那时候,她就能带着赐儿去鱼池边看小鱼儿。
小赐儿不会说话,软软地靠在母亲的怀中,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远处粼粼的水光。
“贱人,你要把……我带去哪?”沈老夫人被瑞安一路拖着,在台阶处腰眼被磕了一下,醒了过来,她有些茫茫然不知情况,抬眼时,只看到自已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掉到哪,连着襪子也掉了一只,她神智渐渐清醒,用力挣了一下,换得瑞安回头一记冷眼,恶狠狠地威胁,“死老太婆,你给本公主安份些,否则,本公主就剁了你的手脚。”一想到方才在镜中看到自已的惨象,瑞安心越发狠辣,索性也不揪着沈老夫人的腋下,直接抓了她的头发往前行。
“啊……”沈老夫痛得头皮紧紧崩离,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感到整个头皮都要被掀开。瑞安连头都不回,这老家伙抓她脸时,可没手软。
老人的头发又稀少又薄脆,哪经得起拽,很快瑞安就感觉手心里的头发愈来愈少,回身一瞧,沈老夫人早就痛得昏了过去。看到那张老皮,整张脸连一丝的抓痕也没有。想到自已如棋盘的脸,比起狠,她还真输给眼前的死老太婆。
瑞安越想越气,一脚踩在沈老夫人的脸上,骂着,“把本公主脸抓成这样,你这死老太婆!你怎么这样还不死!”
瑞安最终还是跟上了沈千染,她进了门,把沈老夫人扔在门边。环顾四周,这里她也曾来过,当时修缮沈府时,她也曾想把花园扩到此处,可一看到那一株槐树,就马上改变主意了。她听说槐树很容易招鬼,若砍了,会得罪阴灵。于是沈家经过她三次修缮,但这里从不曾被改动过。
她心里有些发怵地看着槐树边一间破败的木屋,窗子是用纸糊的,有些已经破了,风一吹时,发出沙沙的声响牵着整个窗户一抖一抖,偶尔还传出“嘎嘎”地磨擦声。
她按下心悸四下探了探没发现人影,心中有些不安,却又不甘心辛辛苦苦地把老太婆拉到这里后无功而返。
“二小姐!”瑞安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却没人应,她明明看到沈千染走了进去,她狐疑地慢慢靠近那有些阴森森的房子,又唤了声,“二小姐,你在的话就应一声,我把人带过来了,你可要守诚信!”
听到瑞安的叫声,沈千染应了一声,“把人带进来!”她坐在木床边,她突然觉得这屋子太闷热了,可窗子明明是打开的,甚至有风轻轻吹动破损的窗纸。她靠在墙壁上,额头上汗水涔涔,太阳穴开始发疼。好象她的灵魂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时最仿惶的夜晚……
瑞安心里偷偷地嘘了一口气,心想,大白天的哪有鬼!便不疑有它,回身抓住沈老夫人的一条胳膊,用力地往屋子里拽。
瑞安把沈老夫人拉到一边的墙角,气喘嘘嘘地站定,抬起头,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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