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官书。”元宝京简洁地回答。
昱朝少数官员之间秘密流传的符号。据砚君所知,那些“少数官员”是皇帝的密探、暗杀者和栲讯人,昱朝覆灭之前,他们隐藏在繁华盛世的阴影中,现在不知所踪。
金舜英并不知道官书是何物,单刀直入地问:“现在你怎么打算?”
元宝京的目光从那些奇诡的符号上抬起来,先看了看金舜英,又看了看墨君,微笑道:“前途还有刀山火海,我不能再连累苏家。后会有期。”
虽说是刀山火海,但他的微笑里又充满了信心。金舜英想,那血淋淋的东西一定给了他莫大的期望,便也笑道:“不求后会,但求好事当前不要忘了我们那老头子。”
元宝京的神色黯然片刻,向砚君道:“令尊这样的人……大成逆贼不成心取他性命,只是令尊必定不肯向逆贼献金买命,乞怜苟活。如我所料不错,大成逆贼将令尊困在天牢,只等他困厄病死或者自裁,之后将他厚葬,两边都落好名声。”
砚君悚然变色。元宝京不照顾她的心情,直截了当地说:“小姐若折回汲月县,势必落入逆贼之手。令尊若不为所动,最终不免两条人命。若是令尊为爱女求饶屈膝,小姐又有什么颜面重见父亲?况且大成逆贼风流成性,小姐月貌花颜,纵是小姐大义巧言求得令尊活命,亦不免招致风言风语,父女双双蒙羞。”
“你……是要我坐视父亲死在天牢吗?”砚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逼视这男人,从他冷漠的脸上依稀发觉了答案。她摇头,“你可以任由我父亲死得高洁,我不能。你可以希翼他成为一个为昱朝全节的臣子,我不能。”
元宝京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让步说:“人各有志。无论如何,苏家的功劳我不会忘记。”说完他送给她们感激的环顾,转身离开。
就这样走了——砚君和金舜英的心里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念头。
房间里霎时沉默而冷清,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却像是所有的光热瞬间熄灭了。金舜英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房间里是多么突兀,纵然她强装气势,可是失去旁人的时候,苏砚君才像是房间的主人。金舜英不得不紧紧抓着儿子的肩膀,才找到自己和砚君的联系,让她感到她有了立足之地。这让她沮丧,但更让她沮丧的是,那个人走了,她彷如冒险的短暂生活,或许会带来不同人生的旅行结束了,她不得不回归苏牧亭的妾的角色,向大小姐砚君询问前程:“现在怎么办?”
砚君重重地跌坐在太师椅中,手臂撑着扶手不至于令整个人歪倒。她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推诿,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金舜英的询问,自然而然地展开思索,继而镇定地说:“珍荣,把箱子里的老松墨拿出来。”
珍荣不作声地照做,大约早已猜到事情注定是这样的走向。
从连家带出来的物件当中,有苏牧亭珍藏的墨与砚。砚君这些日子以来珍爱到不肯轻易示人,只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拿出来与珍荣感叹一番。
那些墨装裹在定制的墨盘中,收在专门打造的抽匣里。木质的抽匣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砚君的手指情谊绵绵地摩挲抽匣的镶玉提手,半晌之后狠下心说:“珍荣,你和我去,把它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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