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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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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芳踪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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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这两字来得没头没尾,可砚君心里立即冒出一个清新可人的少女形象,觉得“春岫”正是这少女的名字。虽然素不相识,砚君已经有心结识,她一时好奇,又去书架上翻检,在介绍海外诸国地理的《南洲志略》和简述外国历史的《群夷国史》的封底,她又见“春岫”二字。特别是《群夷国史》的签名下写着“丁未年七月,兄贺十二岁生日赠”。算来春岫正与砚君同年。

    砚君心中那个少女的形象更加清晰了:她自幼读书,既钟情先贤文采又好奇海外世界,应该是个人前开朗、人后娴静的少女。可她是谁呢?砚君想不出来。但春岫的书此时在自己掌上,她留下的心得成为她们静谧无私的交流,这已是一桩奇妙缘分。

    砚君童心大发,从全部书箱中一本一本地寻找春岫,想要在这方斗室中找到另一个读书的女子,在这庄园里找到一个心思敏慧的同龄人。可是春岫羞涩地藏了起来,砚君翻到疲惫也不见她的行迹。触手时惊觉茶已凉,砚君才哑然失笑:为寻春岫,不知不觉度过了好些时光。她决定随缘,今日且安心读一本书。

    手边是大昱收藏家林氏璧所著的《天下名壶记》。砚君向来对谱录不感兴趣,翻开第一页就见圆润端正的“陈景初”三字,想来是连夫人娘家的亲戚,或许购置这种图书也是为了日后投资。砚君正要随手抛开,书中飘落一片图页。砚君拾起来一看是茶壶图样,想要重新夹回书里,翻动时不禁暗暗称奇:一本讲壶的书不过消闲时随便看看,这署名的陈景初竟然当作大学问,看过之后特意去寻了壶,一只只画下来夹在书中,书后又补了几只今人所做的壶,抒一家之言,与古人相验看。

    砚君深叹这陈景初是个痴人,由此也翻看他配图的文字,不想一看之下不能释卷。薄薄的小册,一把壶不过寥寥几句简介,然而令人对它心驰神往,仿佛鼻端能嗅到它轻轻释放的茶香。

    砚君由站姿换为坐姿,直到读完最后一字,天色已经黯淡,春岫和景初陪她在书房里静静地分享了一个下午。

    连夫人送来的箱箧中还有些旧书,原本是砚君没有入眼的。今日她欣喜在书中觅得两个朋友,不考虑许多,只要见到春岫与景初的名字,便如获至宝。一会儿功夫就挑出一摞,大多是景初的鉴识类书籍,林林总总令砚君咂舌。

    苏牧亭常将“玩物丧志”挂在嘴边,砚君过去也隐约觉得这些嗜好不仅分心,而且诱人挥霍。可是景初的眼光四播,从鸡血田黄石,到青花龙泉瓷,家具、假山、鼻烟壶,仿佛这人有股强大的热情,要学着理解世上每一种美丽。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把这些书丢在这里不要了呢?砚君一时遐想联翩,直到珍荣再次催她吃晚饭,她才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好。

    第二天连夫人又来看望,见到书架上已摆置她送来的书,欣然道:“这几部也是远巍以前喜欢的。你们两人,人还没碰到一起,看过的书先对上了。”说罢又赞:“好书房,好书,好媳妇!”

    砚君得她赞赏,心里也欢喜,诚意夸了那些书好,顺口问:“春岫是谁?”

    连夫人本来很高兴,忽然收敛了笑容,打个哈哈才道:“她是……是我的侄女。”

    砚君不疑有它,衷心说:“原来是远巍的表妹。有机会见面就好了。”

    连夫人再不接话。砚君这时候才发现周围几个丫鬟的脸色紧张,心下诧异,不知春岫如何开罪了连家,竟是不能提的人吗?她心中纳罕,便不再追问“景初”又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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