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西

者两旁的壮汉眨眨眼，做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抬手动作，语气变得凝重，“乃蛮兵随时赶到，只要留下，必死无疑，快走！”

    看懂手势，两人同时出手，将毫无防备的老人抬上马背。鞠躬示意，言辞悲切，“谢驸马爷，小民先……先去，请千万小心！”

    “对妇孺老幼一律派人监护，速度不必过快，我会率兵追上你们……”扭过头，小将拱手请示，“仙师，不知路线如何安排？西行之途必定危机重重，请明示？”

    弯腰施礼，儒者毕恭毕敬回禀，“想必驸马爷也早已猜到，我们反其道而行之，不奔西，一路往东，直抵地道出口所在的树林。而后绕过古堡，径直南行，最后折向西方，来一个大迂回。即便乃蛮兵知晓一切，他们也猜不到准确路线，此村付之一炬后，再无痕迹可循。”

    “其实我的计划更大胆，直接奔南，干掉敌兵，然后转西，绕过乌什城，寻处可靠地点安顿百姓。兀曷赤陪我入城侦探敌兵准确兵力，顺便查清其设伏地……”扁扁嘴，小将自愧不如，“但仙师的安排更出人意料，也更安全，乃蛮人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不进反退，文龙甘拜下风！”

    “驸马爷此话让小民汗颜，计谋原本跟性格有莫大的关系，初生牛犊不怕虎，驸马爷铁血悍将一名，风格当然更犀利。真要以硬碰硬，即便驻守乌什的乃蛮兵倾巢出动，他们也讨不到任何便宜……”谈笑间，儒者连连挥手，“大家快走，别在意这些坛坛罐罐，不打破旧世界，如何迎接新生活？金凤磐涅，浴火重生，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别哭，大笑上路！”

    一步三回头，三步一弯腰，被扶上马背的碧眼女人频频回眸。泪中含笑，凝望夜幕中的村落，凄婉的眼神里露出无限眷念。挣扎一番，老者也不再折腾，自言自语嘟囔，“想死也不行，真让人伤心，难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熬到乃蛮小儿被推翻的那一天？”

    背后的壮男幽幽搭腔，“怎么不可能？驸马爷可说了，最迟明年春风起，逆贼屈出律必定成为阶下囚。您老的身体这么硬朗，若能活个三五十年，兴许还能看到村庄里出现像驸马爷一样的人物？”

    被逗笑，老者语重心长，“只要能亲眼目睹乃蛮小儿受到惩罚，我已心满意足，再活下去怕得成为老妖怪？走吧，别给驸马爷添乱，天神会保佑他和那些勇士！”

    看一会，哭一声，笑一阵，神情发痴，最后望一眼伫立村口的英俊小将，碧眼女人低头默默离去。手持弓箭的壮汉防守外围，内圈的妇孺老幼一脸悲色，三百多备用马匹派上大用场，一部分驮上口粮和随机抢出的铺盖炊具，其余充当坐骑。

    四百余百姓浩浩荡荡一路奔北，等再也看不到村落，领头的秃忽察率先下主道，进入右侧灌丛。人群随之转向，陆陆续续进入杂草丛，隐隐飘出小孩哭声，转眼被怒斥吓没。前方树林腾起一阵黑云，栖身树冠的雀鸟争相飞离，惊起尘烟一片。

    目送百姓远离险境，落下心的一老一少同时转马，直扑村南方向。马蹄声声，夜幕无语，人去屋空的房舍中，传出猫叫犬吠，眨眼被风声吞没。儒者领路，两人一口气赶到村口，小将微微吃惊，“仙师，人呢？都已进入伏击圈？”

    “村外不远有一处隘口，小民已让勇士团赶赴此地凭险设伏……”儒者低声解惑，“驸马爷，您不必亲自督战，对付四百多敌兵，耶律迪烈千户长绰绰有余。”

    “不行，此战关乎——”摇摇头，小将正欲解释原因，却被一团倏忽而来的身影止住话语。

    人未到，声先达，口气急迫，“是驸马爷和仙师吗？敌兵出现异动，请速速定夺……”气喘吁吁赶到村口，看清两人，黝黑猎户神情紧张，“先前出现的敌兵止步在隘口以南，距离伏击圈约五百步，至今徘徊不定。据抵前侦探的徒单克宁千户长回报，其后方冒出大批人影，数目不详，但不会低于一千。”

    “仙师，请说说您的判断？”眺望村西方向，周文龙暗自琢磨对策。一百对一千以上，怕倒不怕，但没把握将其全歼。附近地势开阔，适宜藏匿行踪，万一漏网的敌兵暗暗尾随，恐大事不妙？

    “奸细作祟，依小民之见，趁敌兵犹豫不前，悄无声息撤离……”抛出对策，儒者忧心忡忡，“乃蛮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方内部出现敌人，幸好提前暴露，也不知勇士团中还有没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