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车内是最安全的地方，起码江卫国是这样认为的。
平时要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他必选两个地方，书房，和自己的车里。
支开司机，两人点上一根烟，他们的表情略有不同，江卫国眉头微皱，表情深沉，眼里流转着丝丝深意。
而被余天掌握了证据的汪清水则是有些颓废，拿着烟的手，紧张的似乎有些颤抖。虽然他是个老江湖，心狠手辣的事情也沒少干，可依然无法看透生死。
对，是生死！他很清楚请杀手灭门的罪名一旦落实，自己将面对怎样的境地。
“现在该怎么办？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死……”沉寂了半晌，汪清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不想死？我一再嘱咐你，事情要办得干净利落，可结果怎么样？”江卫国摇了摇头：“以前我们的合作很愉快，可最近这几次，你所办的事让我非常失望。”
“行了行了，我怎么可能想得到那些混账东西会把我们的通话给进行录音？而且还偏偏被那姓余的家伙拿到！”汪清水的眼中都出现了血丝，死到临头，他对江卫国的态度也沒以往那么恭敬了：“现在说什么都沒用，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吧！”
“办法？人家拿到的是铁证，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狡辩，说那录音是伪造的不成？”江卫国抽了口烟道。
“那你说怎么办？让我认栽？你做了这么多年警察，应该知道买凶杀人所要承受的后果。”汪清水冷声说道，而后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你是局长，如果你想要接触那些证据的话，应该不难吧？要不……”
汪清水现在的唯一希望就在江卫国身上，只要江卫国能利用职权，在证据上动动手脚，那么他便能安然无事。
可不想，他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江卫国喝止：“要不什么？简直胡闹！你也不想想，那个姓余的明知道我参与其中，他会对我沒有防备？会让我轻易毁掉可以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如果我真的去对证据做手脚，到时候，恐怕连我自己都要栽进去……”
让谨慎的江卫国为了汪清水去冒险？可笑至极！
如果换作平时，汪清水自然清楚这一点，可此时，恐慌已经混浊了他的思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不成？”汪清水吼了起來。
他渐渐地意识到，到了这一步，以江卫国的性格，第一个考虑的绝不会是他汪清水，江卫国第一个考虑的一定是自己该如何明哲保身。
果然，在一阵沉默后，江卫国沉声吐出一句话：“自首吧，这样或许还能逃过一死，我会尽力为你周旋。”
“什么？自首？”汪清水瞪着眼睛，吼道：“姓江的，你居然要我去自首？你想让我去死，你想让我替你去扛罪？做梦！”
“什么叫替我去扛罪？那些杀手的的确确是你联系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江卫国厉声反驳道，此刻的他，也失去的往常的冷静。
“杀手是我联系的不假，可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指示的！包括那个顾中，也是你精心安排的。怎么？现在出事了，就想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我告诉你，姓江的，就算我死，我也会拉你垫背，我会把你所做的一切全部抖出來。”
鱼死网破，这是许多人面临绝境时的心态。
既然逃避不了，汪清水自然要拉江卫国下水，而且，如果他供出江卫国的话，很可能还会得到减刑。
“你……”江卫国怒气冲冲的指着汪清水，如果不是打不过汪清水的话，此刻怕是就要动手揍人了。
怒目圆睁，火气上冒，直到过了半晌，江卫国才强行压制心中的怒气，长叹一口气，说道：“汪清水啊汪清水，沒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这件事是我在指示的又怎么样？他们沒证据，根本拿我沒办法。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你认为会有人相信你吗？能将我定罪吗？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江卫国声色俱厉，缓了一口气，继续道：“再说了，你拖我下水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能获得减刑？减刑的话，只要我能置身事外，我同样能帮你做到！而且，你好好想想，如果我们都出事了，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就凭他们两个只知道玩女人的纨绔子弟，失去了我们这两个靠山，还会有好前途？我敢肯定，他们以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可，如果我不出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家汪峰以后的前途将一片光明，我江卫国会替你好好照顾他……”
车内烟雾缭绕。
汪清水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心里很清楚江卫国的话一点都沒错，如果自己把他拖下水，弄个鱼死网破的话，伤到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人，还有他们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相反，如果能让江卫国明哲保身，而他又信守承诺的话……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见汪清水不说话，江卫国也不出声打扰，车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在汪清水手中的烟烧到过滤嘴之际，内心经过激烈挣扎的他，忽然开口，沉声道：“我，可以相信你吗？老伙计……”
江卫国点点头，轻轻道：“老伙计，我江卫国虽然办事心狠手辣，但给出的承诺，却从來沒有反悔过。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儿子汪峰……”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
汪清水才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送我回去吧，让我再见见峰儿，以自由的身份与他聊上最后几句，然后我会去自首，将所有的一切，都承担下來……”
说完，汪清水整个人瘫倒在了座位上，仿佛一下子便老了十岁。
而江卫国则恰恰相反，全身紧绷的神经一松，暗暗长出一口气。
如果汪清水真咬着他不放的话，他会很麻烦……
“还有……”
“……”
“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那个姓余的，为我报仇……”
“放心吧！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江卫国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
余天的身影，在他们的脑海里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他们恨透了这个年轻人，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要将余天给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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