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四十五天,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们这帮新兵蛋子在班长们的各种操练下已经适应了新兵连的这种高强度高节奏的生活,除了吃饭,就连睡觉都得把脑袋里的弦绷的紧紧的,一个不注意就会带来班长给自己准备的额外的'大餐'。
四十五天的时候,星期天。我们成为了真正的兵,穿着刚发下来崭新的冬常服,在庄严的受衔仪式下,对着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军旗,我们郑重的宣誓。我们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将永远忠于祖国,永远忠于人民,永远忠于党。
宣誓的时候,我们这些愣头小子们或许才真正了解到这身国防绿的光荣,这身军装的含义,似乎才从那一点点的肤浅的意识当中慢慢解脱出来。
我摸着自己充满金属质感的,那用尺子度量的一毫不差拧上去的领花、帽徽,心里充满了自豪,充满了感慨:呵呵,终于成为真正的士兵了,咱也戴上杠杠了,虽然只是一道杠的列兵,虽然比不上班长和那些老兵们。
受衔仪式过后,班长看着我们这些欣喜若狂的新兵蛋子,告诉我们在遵守保密条令的前提下,可以照些自己比较装B的照片寄给自己的亲人朋友或者小女朋友,让他们看看你们的英姿飒爽的样子得瑟一下,八班长那儿有相机,可以找他随便照,焦卷有的是,但费用自理。于是我们在班长的善意的提醒下,开始轮流找八班长摆pose照相,开始留下自己成为军人第一张戴着军衔的照片,这是教导队新兵连四十五天来最热闹的一天。
“斌子,商量点事。”张龙拎着自己的八一杠,皮笑肉不笑的凑到我跟前,搭着我的肩膀。
“干嘛?”我放下手里的武装带,望着这不怀好意的货,这会儿都在抢着照相,找我能有啥事?
“呵呵,哥们钱有点紧,照不了几张,能不能给均点?”张龙抱着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钱呢?那会子班长收钱的时候,咱俩谁都没交。你的钱可比我多啊,怎么还问我借?”我郁闷的看着这货,平时也没怎么花钱啊。
“嘿嘿,咱肚子大,饿的快,买零食吃了,没几个钱了。”张龙非常腼腆的告诉我原因。靠,不解释还好,一说气的我要死,又让我想起这货的那袋鱼皮花生,看来平时背着我没少吃零食,什么人啊。
“你吃零食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我,活该!”我鄙视的给他一跟中指:“没门!”
“帮帮忙,都是兄弟哈。”张龙往我跟前凑了凑:“等家里寄钱来了,还你双倍,行不?”
“我上学谈了个女朋友,多照几张显显,让她知道咱在部队有多威风。要不然等不到退伍,早就甩下哥们跟别人跑了,你忍心看兄弟到时候殉情啊,是不?”张龙看我不说话,赶紧又找了个理由。
“那我不照了啊,就你有女朋友啊?”我白了一眼这家伙:“从来没听你这小子有女朋友,怎么这一会儿就冒出个来?再说了,你咋就知道我没女朋友。”
“这样啊,你也有女朋友,那算了吧。”张龙像泄气的皮球拎着枪悻悻的往回走。
“回来,给你,老子才不像你上学不干好事,净祸祸小姑娘。”看着张龙的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有些不忍的叫回这货。唉,谁让是兄弟呢,不过我也真的是没有女朋友。
“谢谢喽,真够哥们!一定双倍奉还!”张龙反身一个箭步抓走我手里的三十块钱,冲向人堆找八班长去了。
“那到不用,到时请哥吃烤鸭就行喽!”我对着张龙的背影摇摇头,看来自己少照几张吧,反正也没地方去得瑟,除了给自己的父母和那帮从小长大的哥们。
别说,张龙这家伙别看长的不咋的,还真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只不过新兵连时很少写信,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有个林妹妹似的女朋友,而在那紧张的训练下也没有那心情去了解,有限的空闲时间也是讨论下军人服务社里哪种零食好吃而且不贵还可以填饱肚子。张龙也不是不想写,而是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去写信,再加上他那烂的可以的文笔和字体也实在是写不出什么好写来,于是他宁可坐在小板凳上打会盹养养精,就连给家人的信也少的可怜。
可能是张龙太懒不写信的原因,也可能是在学生时代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也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吧,总之在新兵连里寄完这次照片,那个所谓的女朋友给他回寄来一张照片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信。这张照片在我们几个饱完眼福以后成为了张龙这小子新兵连里的悲哀,这朵鲜花彻底离开了张龙这陀牛粪。我们几个私底下也悄悄讨论过,是不是要开导开导这货,可张龙这小子没有两天就忘后脑勺去了,连劝的机会也不给我们,也不知是心宽还是根本就不懂爱情,殉情这两个字压根儿和他沾不上边。
没有太多的钱可以让我摆那么多pose,我还要留下点用来安慰自己经常处于饥饿状态的肚子。这次照相,我在班长开玩笑似的排名下成为倒数第二,就连矮子也比我的多,这也让我了解到还有和汪建荣一样家境的小贵子,或许他比汪建荣还要不幸,至少汪建荣还有父亲。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火车上认识一个汪建荣,这会七班又是一个小贵子。从那次障碍跑,小贵子表现出来的沉稳团结显示出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他那处处为别人着想关心呵护的精神同时也深深感动着我。那次以后,我和张龙对这个特别能跑的贵州兵就成为了朋友,只是不知道他的家境会是那样的困难,他的生活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艰辛。
在知道小贵子的家事后我又一次被震撼了,深深的为自己的过去而感到羞愧。小贵子的家在贵州山区邻近边境的一个小山村,在他年少的时候因为父亲爬崖采药的一次失足而和弟弟妹妹们永远失去了父爱,让他们家成为那个贫困山区里最贫穷的家庭,也让作为大哥的他过早地挑起了家中的重担,上完初中就学着父亲上山爬崖采药用着生命的艰辛来贴补家用,照顾着母亲和年少的弟弟妹妹。
如果可以,我们要把小贵子像汪建荣一样当做兄弟来照顾,这是我和张龙在知道小贵子家事后的承诺,一起许下这个承诺的,还有耗子和整个七班。不为别的,就为在壕沟里的那种精神,那种胸怀,那一刹那,小贵子就已经把我们当做了他的兄弟们,放弃自己成就别人。如果是后来我们特战二排在缉毒的战场上,那么他就牺牲的是自己,而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们,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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