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刘伟不紧不慢地从三轮车上往石棉瓦棚子里卸着捡回来的废品，边卸边翻出些书瞅瞅挑了些放到一边，王芳到厨房做早饭去了！
石头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洗完脸对着院墙上挂的半张镜子用梳子把那头黑发梳了又梳，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了在煤矿时的菜黄色，身体里残存的煤灰色也黯淡了许多，个头儿似乎也张了一点儿，上次用刘伟捡的旧皮尺量了一下都有一米七五了！
他去上班要经过医药学院门口，有时碰到放学时间发现有女生用异样的眼神瞄自己，他总以为自己脸上或者头上是不是沾了啥东西，那眼光跟他挎个编织袋捡破烂别人看他的眼神差不多，但又不一样！他也照了镜子，也没发现脸上或者头上沾了啥东西。或许自己穿的太土他们看不上吧，石头曾经这样想！但自己虽然穿的不是很好王芳每次洗的很干净，把自己也收拾的很利落啊！或许那些学生看到和自己同龄的人在社会上游荡很好奇吧！石头想，他自己也不想这样啊，谁不想和一大帮同龄人不愁吃不愁穿身着一样的校服在学校里读书啊，可是人跟人不一样啊，谁叫自己是农村人别人是城里人啊，自己也不想这样但自己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啊？
他把这些事给王芳说过，王芳让他站好，她面对着他眼睛水灵灵的一闪一闪地瞅着，腮帮子故意鼓起来嘟着嘴，粉雕玉琢似的像个瓷娃娃！看了半天，摸着他脸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长得漂亮啊！”说完扑哧一笑跑开！
石头梳好头，从王芳卧室门口的桌子上拿起一袋“玉美净”挤了些出来到手上出了门，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了起来！镜子里的石头冷峻的脸有点窄，鹰钩鼻子薄唇皓齿，双眼皮下星眸俊目冷漠里透着深邃幽然生光！石头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一番！
石头擦完脸，王芳端了两碗面条出来，递给石头一碗，把另一碗端给在石棉瓦棚子下蹲在纸壳子上翻看着书的刘伟，刘伟接过碗低头看着书往嘴里混乱扒拉着！石头接过碗，刚要往地上蹲下，王芳拿了个小方凳塞到他屁股下，石头咧开屁股没有坐，蹲在边上吃起来！在煤矿的日子里蹲习惯了，后来反而坐在凳子上吃饭不舒服不子在！王芳也端了碗面出来，见石头没坐嘟喽了句“有凳子不坐像个猴子似的蹲在那儿多不像样子！”
早上的鸡蛋面，一人碗里有一个荷包蛋，荷包蛋在面上白白黄黄亮油油的很是诱人，石头吃下荷包蛋又咽下几口面，王芳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他碗里说她不想吃鸡蛋，石头抬起头看到王芳也瞅着自己，王芳那眼神有些像石头小时候奶奶端着猪食盆子站在猪圈边儿，看着猪在漕里吧唧吧唧吃食的表情！石头没说话低头把鸡蛋吃了！他心里才不信王芳不喜欢吃鸡蛋，只不过刚开始几次推让过，刘伟在旁边听到了说：“我爱吃鸡蛋，芳子，你不爱吃夹给我吧！我爱吃！”王芳瞪了他一眼硬是夹给石头，刘伟见了低着头嗤嗤地笑！
石头推着自行车要出院子门时，王芳跟上来把他衣服扯了扯衣领子整理了一下说：“下雨，慢点骑车，带把伞吧，下班早点回来，我晚上煮点腿骨汤给你补补身子！”
石头说了句毛毛雨不用打伞，低着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石头骑着自行车吱吱呀呀从立交桥下穿过，顺着街边广场骑到柳林路，顺着柳林路拐上北京路！
北京路是新修的环城公路的一部分，双向四车道！路沿线分布着施堰市各个行政单位各具特色气势恢宏的办公大楼，还有那些高档小区见缝插针地与那些行政大楼保持着距离像树林子般一片片耸在那儿！
半个小时候，石头骑着自行车到了海关大楼前，大楼占据了路边整个山凹，像坐在弥罗佛的怀里！办公楼气势宏伟，暗红的大理石外墙上“中国海关”四个大字金光闪闪透着威严，一个巨大的门洞里整面茶色的玻璃幕墙，幕墙下对开两扇宽大的电动门，人到门口自动门向两边打开，人进去门又自动关上！通过自动门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光洁宽阔的大厅，大厅里摆着一排苍翠欲滴的松树盆景，背景墙上依旧是“中国海关”四个劲拔有力的大字，背景墙下大厅中央立着一个巨大雕像，雕像是一只站在石头上三米多高展翅欲飞的雄鹰，古铜色的老鹰瞪着眼盯着你，好像随时要向你扑来，整个大厅透露出严肃、庄重……大厅门外两边立着两尊威武的黑色大理石狮子，狮子张着嘴，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一只爪子微微抬着，好像随时向你扑来，把你按倒在地……
海关大厅石头没进去过，他只能隔着玻璃往里看看！石头虽然每天都到海关大院里来，但他不是在海关上班也不是到海关办事！他只不过在海关后院地下室仓库干活罢了！他有时看到从海关大厅出来穿着威武海关警服的海关人员，夹着公文包雄赳赳钻进门前场子里阔气的越野车闪着警灯开出大院，他也好生羡慕！他有时也似乎能想象到自己也身着笔挺警服，脚上穿着闪着黑光的皮鞋从海关镜子似的大厅稳步走过的样子！他想：穿上那身装备，自己也可能像他们一样潇洒令人羡慕，或者比他们更潇洒更使人眼馋……
石头在路边把那辆旧自行车靠到电线杆子上，用链子锁锁好，临转身还把锁又扯了扯检查了一下，他可不想自行车被谁偷了！他刚开始来这上班时，王芳花了一百多块钱给他买了辆自行车，没想到第三天就没见了，王芳说可能别人把自行车连锁扛走了回家慢慢锯锁，因为不可能大白天拿着锯子在路边上锯锁啊！王芳又给他买了一辆，还给他买了把长长的钢丝锁，钢丝都有大拇指粗，王芳让他把自行车锁到路边的树上或者电线杆子上，说小偷为了偷自行车总不会把树或者电线杆子也搬走吧！没想到，没过好几天自行车又丢了，这次锁自行车的电线杆子还在，旁边的树也还在，只有自行车不在了，自行车锁也还在，锁被远远的丢在一边！石头捡起拇指粗的钢丝锁看了，钢丝锁齐刷刷的斜口，一看就知道是被剪子剪断的，啥剪子这么厉害能把这么粗的钢丝锁剪开，石头没见过，王芳他们也没见过！但自行车终究还是丢了，有谁这么大胆大白天扛把大钳子在海关大门口把锁在电线杆子上的自行车锁剪断把自行车偷走呢？石头到海关门口问过门卫厅里的保安，保安是个矮矮的年轻胖子，小小的眼睛一直眯着像睁不开似的，他穿着灰色的保安服歪戴着帽子，窝在靠背藤条椅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发黄的砖头厚的小说！石头问他看没看到路边有人偷他自行车，保安啊了一声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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