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大通铺分上下两层,用粗大枕木和木板搭建的。
晚上,宿舍里的矿工都排着排盖着薄薄的被子,被子上盖着衣服瑟缩着睡下了,鼾声在臭哄哄的屋里此起彼伏,宿舍屋里门口支着一张双人床,两个打手睡在上面裹着厚厚的被子像两个蠕动的大蚕蛹。
石头他们几个躺在上层大通铺上一字排开挤在一起咋也睡不着,白白的月光从窗户泄进屋里在地上铺了白白一片。
下排通铺上有个挖煤工时不时咳嗽几声,门口打手骂了句“咳你妈的逼,再咳给老子滚出去睡!”硬是把咳嗽了一半的声音噎住,停了片刻,石头隐约感到挖煤工捂在被子里沉闷的咳嗽顺着木柱子传上来,他似乎能感到床铺微微的颤抖!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或许今天就是在这大通铺睡最后一个晚上了,想到就要离开这个不是人呆的地方哥几个咋能不激动呢?大金牙是不会放他们出去的,这里的矿工还没听说谁是被放出去的,有人哀求,也有人哭闹但在大金牙和这帮没有人性的打手面前都没有一点点效果,打手手中木棍上斑斑血迹和曹杰的瘸脚就是见证!
“逃出去”是他们哥几个的梦想,他们没进来之前原本有许多梦想:袁军说他爱吃鱼,他将来长大想当个鱼贩子那样天天有鱼吃;徐文想当歌唱家;徐武想去练武,学很高的武功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和徐文;曹杰想做厨师,可以做各式各样的菜,想吃啥就做啥,做的菜又好吃又好看,还有人请去做红白喜事还有钱拿;王亮想当一位老师,天天和孩子在一起,听学生向他敬礼喊他王老师好;刘伟只想画画写字,画他想画的写他想写的;石子政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挣很多钱,挣得越多越好!他们的梦想在被卖到这个黑煤窑那天起都变了,逃出这个黑煤窑成了他们共同的梦想!
“逃出去”这个想法一直支撑着他们,这个想法不仅他们几个小哥们有,其他那些矿工也一定有!或许那些年长的矿工这个梦想被大金牙和这帮打手折磨的快没了踪影!但他们几个这个想法却越发强烈,他们也为这个梦想商量了多次也准备了很久,他们平日 里装作若无其事但他们心底还是充满恐惧,特别是从曹杰的眼底石头看到恐惧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的忐忑!
这些矿工在矿上还不如院子里的狗畜生,最起码那两条狗畜生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在黑漆漆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冒着塌方的危险没日没夜的挖煤,狗畜生每顿可以吃到大金牙和那帮打手吃剩下油汪汪有鱼有肉的剩饭菜!
矿工们每顿吃着糙米粗饭,大菜盆里飘不起几滴油珠子,吃油嘴的大黑狗连矿工吃的饭菜闻都不闻!
在这黑矿上,在大金牙眼里,矿工的地位远远跟不上那两条畜生!不过,矿工确实是大金牙以三五百元畜生的价格买来的!
石头记得在村里时奶奶为了给自己凑学费每年卖头大肥猪猪,每头猪也能卖四五百块钱,村里的牛更值钱了,听说一头牛可以卖两三千块钱,矿工不如猪的价钱,干着牛也干不了的重活但更赶不上牛的价格!
矿工在大金牙眼中比不上一头猪一个畜生,他没把矿工当做人看,石头奶奶每年卖猪时总是舍不得,在要卖它那几天总会在猪食里多拌一些猪爱吃的麦麸,站在猪漕边看着猪吧唧吧唧地吃着,她嘴里总是唠叨着“慢点吃,慢点吃,也吃不了多少顿了,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可以天天吃好的!”从奶奶眼中石头看到了依依不舍和忧伤!奶奶伸出枯瘦的手在猪背长长的鬃毛上轻轻抚摸着,猪依旧哼哼唧唧欢快地吃着。每年卖猪的日子,当猪被嗷嗷叫着拖出猪圈时,石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奶奶也总会远远的撩起布衫擦眼泪,依依不舍地看着猪贩子用绳子给猪套上哼哼唧唧的消失在山路上,石头和奶奶久久的望着……
每年卖完猪石头就能感受到奶奶忧伤好几天,似乎又老了许多……
在这黑煤窑,如果矿工是畜生,石头认为奶奶对家里的猪比大金牙对矿工好上一百倍!
大金牙对那两条狗畜生比对自己好,想到这里石头就隐约感到屁股痒痒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又出现在眼前:三年前的那个秋天,石头跟着留着长发的刘伟顺着铁路往前一直走着,走到火车站他看到刘伟在一列刚停下来不久的火车边走了一阵子停下来前后瞅瞅迅速顺着车厢的铁梯子爬上车皮,从帆布缝钻了进去,石头愣了愣看到他在上面招手也壮着胆爬上去!
刘伟把帆布撑着让他钻了进去把帆布留了个透风的洞又盖好,帆布里暖烘烘的,通过帆布缝透进来的光石头看清车里装的是一车皮一袋袋整齐码放的大米,躺在松松的大米上刘伟问他叫啥名字,石头说石子政!
“你呢?”石头问。
“我叫刘伟!”
“你多大?”石头问。
“十五!”。
“我十二!”石头说。
……
石头和刘伟趟在大米上叽叽咕咕的问这说那,列车开动了,帆布外面群山呼呼的往后飞奔着,风呼呼地啸叫着……
天渐渐暗了下来,躺在大米上的石头肚子饿的咕咕叫起来,刘伟笑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水和皱巴巴被啃过的面包和他大吃起来!
凭着刘伟包里的干粮,石头他们在车上呆了两天一夜!
火车在一个大站停了下来,刘伟和石头刚刚从车上爬下来站稳脚,一个戴着大盖帽,拿着两面旗子,穿着制服的的老头从车下穿过铁轨怒气冲冲来到他们面前,用手里的旗杆指着他俩恶狠狠的说“你们俩给我站住!”他俩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大盖帽拉着刘伟的领口往前走,石头紧跟在后面来到火车站一间屋子,大盖帽开了门把他俩推了进去门又被从外面锁上。
他俩在没有窗户的屋里被关了一夜,第二天下午门被打开,他俩被推上一辆厢式货车门又从外面锁上。稍后车启动了……
经过漫长的颠簸,当车门再次打开时就来到这个大院子,进了院子,他俩被捆在一个木柱子上站了一下午,晚上矿工下班进了院子被排列两排看着打手拳打脚踢无缘无故把他俩暴打一通,矿工们麻木地望着……
刘伟和石头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淌血趟在地上!末了,大金牙摆摆手,打手们退下,他鄙夷地看着他俩说:“这只是个提醒,告诉你俩啥叫听话!”接着又讲了一大堆不许这不许那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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