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三,亦是看守所的亲属接见日。
9号的在押人员每个人心情各异,有的满怀期待,有的心事重重,有的高兴,有的失落,有的焦急,还有的麻木•;•;•;
老宋今天起得很早,天还没有亮,监号门还没有打开就老早爬起来在不足以一米的过道上游来游去,以至于被巡岗的干部骂了一句“伙食好了吃饱撑的。”吓得他赶紧又合衣跳上了床铺硬捂了40多分钟。
周扬吃完小廖精心为他泡制的一块方便面后,坐在风场内的石墩上拿着一本《刑事诉讼法》看了起来。
“周哥,你看我今天面色怎么样?”老宋笑嘻嘻地来到周扬身边。
周扬有些无奈放下了手中的书,“老宋呀,都给你说了三遍了,不错,不错,就像刚出蒸笼的馒头一样。”
老宋:“•;•;•;•;•;•;”
周扬不再理他,又继续拿起书翻看起来。
老宋显得有几分尴尬,嘀咕道:“我这不是怕她见了我担心么?黄军军过来,再给我拔拔胡子。”
“我说老宋,你清早一起来就叫我拔胡子,拔得不能再干净了,你还拔?”一个看上去眉目颇为顺眼的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
“哪里干净了,这,这下巴上还有一根,唷,你看你看,我手摸到了。”老宋很夸张地仰起脸,生怕黄军军看不到似的。
“哎呀,就请你帮帮忙,到时候我开火腿肠给你吃。”老宋见黄军军还是无动于衷,只好拿出了杀手锏。
“真的?”黄军军一听果然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一把年纪了,还骗你怎的?”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而且是你自愿的,你可别在周哥面前说是我逼你的。”黄军军偷偷瞄了一眼周扬。
“那是肯定!你快来呀,我脖子都酸了。”
“呵呵呵——”旁边有几个人笑了起来。
黄军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宋面前,熟练的从裤腿上扯下一根细线来,手指灵活地一动,打了一个活套,准确无误地套在了老宋的胡须上,再轻轻一扯,“好了,搞定!”
老宋用手一摸,“嘿,有你的,动作还真利落。”
“那——是,在5号时,我们老大的胡子都是我拔的。”黄军军的神情透露出无比的自豪。
“哐当”一声,风门开了,“刘大常!刘大常!刘大常——”
“到——”刘大常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跑了出来。
“接见。”一个劳动号懒懒地站在了门口。
刘大常迅速的提着裤腰带。
“你他妈的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动作快点。”劳动号有些不耐烦地说。
“是——”刘大常不等裤子提好就往外面走,由于忙中出错,走时又跑掉了一支鞋。
在劳动号的骂骂咧咧和号室里的人的哄笑中,“哐当”一声,风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等到另一个在押人员黄国民接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老宋依旧搓着手在风场里来回的踱着。
周扬见他焦急,便说道:“老宋,你坐下安安心心地等,别老是晃来晃去的。”
老宋恍若未闻,直到旁边有人提醒,“老宋,周哥在跟你说话呢!”他这才有些歉意地停了下来,露出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周哥,对不起,我没听见。”
“诶,我说老宋,你中午饭也不吃,从早上起来就没有消腾过,才是个接见,有必要吗?”旁边一个长着一脸褶子的中年男子说道。
“戚老全,你以为我像你,一进来没人看没人管的,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接见是什么滋味。”老宋反驳道。
“你——”戚老全吃了抢白,顿时脸涨得通红,一下子站起身来。
老宋见状,连忙跑到了正在下棋的周扬的身后,戚老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拿出一副牌来开始玩接龙。
老宋自从被周扬在龙干面前举荐协助管号以来,在号里的地位与日递增,但是性格使然,仍旧待人和气。
周扬正玩得兴起,并没有看见刚才的情况,见老宋突然跑到自己的后面,这才直起身来,“老宋,要不要来杀两局?”
“你们玩,你们玩,老了腰不好使,不能蹲久。”老宋找了一个理由谢绝,又自顾在风场中踱了起来,边踱边念叨着:“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早上就来的呀,这,这,哎——”
这时,风门又开了,老宋以迅雷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冲到了门边,“是不是我接见?”
“你叫什么?”
“宋平。”
“喔——,让我看看——”
“你看清楚,宋朝的宋,太平的平,宋平。”老宋有些迫不及待。
“周扬——”劳动号看了半天,才看清了那个有些草书的“周”字。
老宋失望之余又突然高兴起来,“周哥,快,你的接见!”
周扬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接见室——
这是一个隔着隔音玻璃的屋子,就像无数小说电影里描写的那样,只有拿着电话才能听见对方的讲话。
周扬有些激动,虽然他很少有激动的时候,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感觉手还是有些颤抖地拿起了话筒,对面是陈萍满是泪水的脸•;•;•;
“妈。”周扬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扬扬,我的儿呀~~~,呜呜呜•;•;•;•;•;•;”哭声从听筒那边传来,淹没了周扬一切的思绪,淹没了那无数个日夜期待的情景。
周扬想开口安慰哭泣的母亲,一开口才发现就像被棉花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扬看见父亲在母亲耳旁说着什么,然后又拍了拍母亲的后背,母亲这才站在一旁拭着眼泪,把位子让给了父亲,父亲拿起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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