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的大雪下的铺天盖地,身处这样的暴风雪中,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更何况四周皆是黑压压的树林,没有星星,没有月光,仿佛深陷地狱,黑暗无边无际的袭来。
凛冽的寒风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毫不留情的灌入温鹏的领口,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早就被冻成了青紫色,那融化的雪花汇聚成水滴,在他冰冷的肌肤上凝结成霜。
他的耳朵早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开始时他还能感到刀刮一样的刺疼,可是到了最后,他已经麻木的完全没有知觉了。
东北的老一辈们常常说:那天冷的呦,耳朵都要冻掉了。
其实他们说得一点都不夸张,旧社会缺衣少食时,冻掉耳朵脚趾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科学来讲就是组织缺血坏死了。
之前听天气预报说,这将是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雪,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天气预报这玩意儿比Z国的人均收入还不靠谱,没想到这向来不准的事情,偶尔准一次,真的可以要了你的命。
石岩伏在温鹏的背上,安静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在两人身体的交叠处,竟然一片冰凉,这凉意透过温鹏薄薄的毛衣,寒冷得他的骨头都会发颤。
温鹏左手扶着石岩不断下滑的身体,右手拄着拐杖缓慢的蹒跚前行,他的四肢都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现在他就仿佛是上了弦的机器一般,机械性的向前移动。
温鹏能坚持到现在,靠的完全是一种强烈的意念,而如果这个意念一旦崩溃。他会立刻倒下,长眠于此。
目之所及,全是阴沉沉的灰白,即使漫天遍地的都是皑皑的白雪,可没有月光的辉映,也只能是绝望般的漆黑一片。
其实还没走出多远。温鹏就已经明白。他们绝对无法活着走出去了,只是他答应过师姐一定会带她回家,所以他不可能放弃,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林中常年不见光,地上的积雪基本是来年春天才会开化,温鹏一米八多的身高。走在这里却还是被没过了膝盖。向前移动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感觉好像已经走了好远好远,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但其实却只不过是走了短短的一小段距离而已。
温鹏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甚至陷入一种濒临绝望的癫狂,他一边踉跄的走着,一边絮絮的自言自语。
“师姐,你真是这世上最自私的女人,你把全部的心事都倒垃圾似的丢给我,然后就想什么都不管的拍拍屁股离开?我告诉你。你休想!就算追到地狱,我都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我这么多的伤痛,我挖出心肝来双手捧给你,你却弃若敝履,眼睁睁的看着它摔得支离破碎,你这不识好歹的笨女人,你可知道本少爷的真心有多少女人求之不得?”
“男人都喜欢犯贱,尤其是我,我不相信这世上居然有女人会不爱我,所以我卯着一股子劲想看到你臣服在我脚下时还能不能这么骄傲,这本是一场游戏,我按下了开始键,却怎么都找不到结束键,只能任由它失了控制的发展。”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的,开始时我没觉得我错,后来我知道错了的时候却又不敢告诉你,你出医疗事故的那件事,其实我早就得到消息了,可是我存着私心并没有告诉你,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你和陆飞一定会分开,这样我就有机会了,我一直以为爱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可是你的坦荡大气让我渐渐明白,阴谋与欺骗是对爱最大的亵渎。”
“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每当我以为你绝顶聪明的时候,你偏偏就做出愚蠢至极的事,每当我以为你蠢得可怜的时候,你却即使身处荆棘,亦举重若轻洞若观火。”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相信爱情,在遇见你之后,我从来没想过再去爱别人。”
“为你我做了太多不可能的事,有时候想想,我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师姐,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居然让我神魂颠倒到这种程度?”
前面的前面,还是望不到头的灰白,麻木的双腿已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四周林立的树木错落着交织成一张大网,将他们牢牢的罩在网中。
风雪不停,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双腿已经完全不受意识的支配,眼前一花,温鹏噗通一声趴倒到雪地里。
这一刻,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积雪顺着他的口鼻吸进了他的身体,让他已经丧失的意识,稍稍恢复了点清明。师姐!!!
温鹏颤抖着手指向身旁摸去,还好师姐还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使尽了全力想要支撑起身体,却悲哀的发现,他的四肢已经再没有任何力气。
又躺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能稍微挪动了一点位置,眼前是石岩模糊的面容,冰冷得好似冰雕石塑,他很想伸手覆上她的脸,却已经力不从心。
“师姐,如果我放你自由,再也不去纠缠你,你会不会醒过来?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包括放弃你!”
眼皮已经沉重得不堪重负,仿佛千斤巨石般压得他再没力气与之抗衡。
狂风卷积着残雪,簌簌飘落,很快便将他们的身体淹没,就连他们一路踉跄而来的足迹,也一并泯灭于风雪间,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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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听人说过,天堂里没有人来人往,那里宁静而祥和,到处都是美丽的花朵。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刺眼的白,温鹏很想伸手去触摸一下眼前的白光,不知它是否真如书上说得那么般温暖。
只是勾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剧痛便立刻袭来,该死!难道上了天堂还会感觉到疼痛吗?
咬着牙仍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呻吟,还想再动,却有人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醒了?”
低沉的男声,似乎有些熟悉,但温鹏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从感觉到疼痛开始,温鹏就想明白了,他们肯定是得救了,但是师姐怎么样了?他们是怎么得救的?
“师姐在那里?”
温鹏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声音居然哑的好似被沙粒磨砺过一般,破碎得就像卡带的旧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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