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匆匆追上离开冬梅苑的白衣男子,上官轻风弯腰撑着大腿,气喘嘘嘘。
上官轻云撤下了平日里一直挂在脸上如春风般的微笑,冷眼看着大喘气的小弟。
“大哥,”上官轻风起身,不满地望着自己的亲兄长,“你刚才说那些话是认真的么,你难道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伤人么?难道你就真这么想焰姐?”
想到方才傅尔焰眼中的隐约的凄凉,上官轻云的眼神略微一暗,不语。
“大哥,你明明就不是在意流言的人,不是么?自小你就教导我,要用自己的双眼去看清真想,切莫人云亦云,为何今天你……大哥,你是不是对焰姐太苛刻了?”
“……我不知道。”他幽然开口,眉宇间似藏着烦恼。
“焰姐,她很难过呢……”
心弦被悄悄触动。
“大哥难道没发现么,这段时间焰姐极少笑,就算笑也并非是发自内心的……我光是看着都觉得沉重呢……”
是这样么?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见兄长还是面无表情。
“大哥无非是不喜焰姐的行事风格,我是不知道焰姐她对人下手时有多狠毒,但焰姐从来没伤过无辜的人不是么?她向来爱憎分明,为了大哥她那么努力,为什么大哥不愿多包容她一些,稍稍为她做些改变呢?只有一方付出的感情,不是很难维系的吗?焰姐,她爱得好辛苦呢……”他目含怨怼地望着亲兄,为自己亲近的异姓姐姐报不满。
“她……还好么?”搜索枯肠,上官轻云也仅道出这一句。
“她还好么?”诧异于兄长竟然只有这种程度的问询,少年激动起来,“你漠视了她那么久,就只想问着一句么?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为何一直陪着她么?我怕她像爹娘一样……”少年顿了顿,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我发现这段时间焰姐的情绪不太稳,好像有厌世的情绪,我怕她……青衣又不在府上,我为了不让她落单,才天天缠着她……谁知道竟然又给焰姐添了不好的名声……”说完少年的眼微微泛红,双眉蹙紧,委屈地望着兄长。
“你说什么?”上官轻云心中一惊,凌厉的目光摄入轻风眼中。
她,厌世?怎么可能?那么机敏,那么坚强的人,怎么可能会厌世?
“刚才在房里,我一进去就看到地上一滩血,才会以为焰姐她……我以为她跟爹娘一样去了,才会忍不住哭出来……”似想到刚才房内骇人的暗红,上官轻风的声音带着哽咽。
“她受伤了?!”上官轻风扣住小弟的双肩,瞪着他,要他把话说清楚。
“嗯,是,还流了很多血,大哥没看到吗?”
他……没看到,只注意到了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影,根本无暇注意其他。
一听到她受伤,上官轻云的心悬了起来,脸色一凛,正想转头重回冬梅苑探望,却被上官轻风紧紧拉住。
“大哥,你别去。”见兄长脸上的神色,上官轻风咽了口唾沫,小心肝微微颤了颤。
好可怕的脸色……
但,为了心爱的焰姐,他还是壮着胆子,将话说完。
“大哥,若你对焰姐无心,或者心怀芥蒂,没办法接受她,就放过她吧。打一巴掌给颗糖,这样的事情只会让她更痛苦……说不定你一直不去见她,冷淡她,时间久了她也就释然了……她其实是一个死心眼的女子,若你一直暧昧不清,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看了看兄长的神色,明明是极其在意,虽刻意收敛,却依旧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又不自知,看来需要人推一把,为了焰姐和兄长的百年好合,他只能自我牺牲了。
大哥,可千万要对他手下留情啊!
他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思想准备,终于鼓足勇气说:“若你真无意,不如把焰姐让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她伤心,毒药、杀人什么的我不在意,上官家有你一个光耀门楣的就够了!”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喊的,喊完看到兄长面色愈发沉重,上官轻风不由地抖了抖。
温润不再,细眯的眼带着阴鸷盯着小弟,看他一副害怕却又逞强的表情,上官轻云抹了把脸,缓了缓脸上的表情,似是自问似是问人地开口:“我对她真的如此糟糕吗……”
发现大哥并未因他的不敬动怒,上官轻风略一迟疑,而后谨慎地点头。
上官轻云微微苦笑:“我也不知道……方才,看到你们抱在一起,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我本无意伤她……”
上官轻风怪异地看了上官轻云一眼。
“大哥,你刚才看到我和焰姐在一起时,是不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酸,有点苦,想说又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
“……是。”
右手打了个响指,上官轻风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般,兴奋地说:“我明白了,大哥,你在吃醋!”
“你胡说什么!”双眉一敛,他直觉否认。
“我才没胡说,不然我再回去抱给你看。”
想到那个画面,双眉锁得更紧,顿觉不喜。
“你别添乱。”
上官轻风小心翼翼地观察的兄长的神色,见兄长情绪渐渐显露,轻声地补充:“刚才焰姐的脸色很难看呢……”看到上官轻风脸上浮现担忧,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悄然离开。
上官轻云心绪不宁地重复思索着小弟的话,连他何时离去都没注意到,原是想回书房独自静一静,但脚步刚迈出,去转了方向,往冬梅苑走去,刚一进门,惊见那身披红纱的纤细身子伏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
上官轻云顿时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伏地上的人翻过身,搂在怀中。
只见怀中之人,呼吸轻浅,不仔细观察似看不出胸口的起伏,苍白的脸蛋,干裂微皱的菱唇,平添一份平日难见的柔弱,如扇般的长睫轻颤着,却不见醒,似昏迷中心绪也极不安稳。
上官轻云一边大喊“来人”,一边将她抱起,轻盈的身躯,几乎不含重量,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她,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将人送上床榻,躺平,却不见有人入房伺候,不禁大怒,堂堂偌大的上官府居然连一位小姐都照顾不好,却也心知,这八成是因自己的态度,造成下人的势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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