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优雅的收回手,那般从容恬静的气度,未见尴尬。凝眸注视着我,暗若幽海,亮如星子的瞳人里笑意浅浅。
我随意的挑起耳际后散落的青丝,说道:“其实,我是不是薛云倾,于王爷而言并无多大差别。今日王爷开门见山的问我,无非是王爷觉得可以证明我不是薛云倾,或者……”我压低了声音,走近一步,笑得纯良无害,“王爷知道,我的存在也无害处。”
他眸光一转,眉毛微挑,淡笑道:“虽是无害,可予我无利之人也不必留下。”
我笑意盈盈地撇撇嘴,说道:“是有益还是有害,王爷心里定如明镜。”
他虚起丹凤眼,看着我的目光迷离魅惑。“那么,王妃呢?又想得到什么?”
我看着他,抬袖轻笑,“我能得到什么?若真有,也只希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他朗笑一笑,红尘尽揽的恣意风华于眉间绽放,袖袍一展,似清辉泻了满地。垂首转眸,黯淡的底色里,唯有他璀璨明丽。
他的唇角笑意坦荡,拉过我的手,将我带进他的怀里。下颌抵在我的头顶,胸腔里那跳动的韵律不断传入耳中。“井水不犯河水?本王……怕是做不到了。”
我皱起眉头,一阵的纳闷儿,想问他此话何意,却因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只能伏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许久,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而后嚅嚅细语:“你说的对,是与不是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声音淡淡,清如涧水和如春风,淌过心田,生出丝丝异样的情感。
他双臂的力道忽然加大,似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我的耳朵紧贴在他的胸膛,脸上若火烧云霞般滚烫。
他从未如此抱过我,也从未以如此恬淡而多情的语气同我说过话。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
我不懂他今日为何会如此失常,他是慕容景弘啊,是天潢贵胄、高深莫测的狐狸,是文辞敏博、姿仪美伦的翩翩公子。
为什么?
——
元宵佳节,花灯十里。
自那日慕容景弘一反常态之后,我便刻意地躲着他,我不明白他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便也不敢轻举妄动。整日躲在梨落院里,教平安认字,跟尺素学剪纸,同拂晓争糕点或者就一个人坐在院里练练琴,日子过得相当清闲。
屋里,拂晓蹲在墙角拨弄着炭盆里的炭火,飞溅的火星沾上了她新制的浅粉色裙褂,她一脸焦急,手忙脚乱地拍打着。
“王妃。玉瓷姑娘来了。”平安站在门口,轻声音提醒道。
我停下手中剪纸的动作,抬眼一望,见玉瓷穿着件素绒绣花锦袄,手里捧着一件银毛满满的东西。
将手中的剪刀与尚未成型红纸放在身侧的桌沿上,浅浅含笑,说道:“进来吧。”
平安让开身子,玉瓷捧着物件走进房间,站定,施礼道:“玉瓷见过王妃。”
“玉瓷姑娘无需多礼。”
玉瓷浅笑盈然,手里的物件半举,道:“王爷新得了张火银狐皮,命人制成了斗篷,说算作新年礼物送给王妃。”
新年礼物?我微微一愣,倒是尺素机灵,起身接过了玉瓷手中的斗篷。
“这些日子,王爷确也赏了我不少东西。玉瓷,你且与王爷说说,我这儿无需再添何奢侈物了。”我端端庄庄的坐在椅子上,连笑容也标准至极。
玉瓷对我这样说话已是见怪不怪了,恭顺颔首,说道:“玉瓷会转告王爷的。不过,王爷说了,今夜赏花灯时烦请王妃穿着狐皮斗篷。”
我又是一发怔,慕容景弘这是抽什么风呢?
尺素见我频频走神,轻声一叹,对玉瓷说道:“我会提醒王妃的。多谢玉瓷姑娘了。”
玉瓷淡笑怡然,又是一礼,“玉瓷告退。”
——
夕阳西沉,彩霞漫天。
我披着慕容景弘送来的银狐斗篷,领着尺素与拂晓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悠悠闲闲的走向王府大门。
门外,慕容景弘一身月白暗青花长袍,外披火红狐皮制成的大裘。乌发如墨,面庞白皙,浑身透着的是睥睨天下的贵胄与傲气。
他站在一匹赤色骏马前,见我踏出府门,勾唇一笑,“果然适合你。”
我一愣,意识到他指的是身上的狐皮斗篷后,矮身一福,道:“谢王爷。”
他浅笑一声,转首抚摸着马儿的头。
我环顾四周,发现仆人一堆,却未见府中的侧妃们,就连他最宠爱的弄影也不在。心里疑惑,便开口问道:“弄影与其它侧妃们呢?”
他回头看我,答得出奇的正常:“她们若是愿意,稍后出府便可。若是不愿,就留着吧。”说完,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玉瓷与福伯,二人立即会意,施礼,恭敬道:“是。”
我眉头一皱,微微垂下头去。
他轻笑,将我心中所想云淡风轻的说出:“今晚,就只王妃同本王赏灯了。”
他笑着,柔情似水却又带着丝丝玩味。我心中一恼,不自然地牵唇陪笑。
他拍了拍马背,伸手抓住马缰,微一用力,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将缰绳收于胸前,转头望着我,右手伸出,道:“过来。”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初来望京那日,他也是高高在上,也这样凤目流转。而此刻,我没有屈身而跪,我身侧也不会再有孟千寒。
恍恍惚惚的向他走去,左手伸出,脚踩蹬环。
他含笑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我便侧坐在了马上,被他绕过身前的手束在了怀里。
“驾!”
骏马动了动蹄子,慢慢的走了起来。
我仰首看他,俊美的轮廓融着浅浅的笑意,令人痴醉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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