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遥遥。马车里,我与孟千寒面对面的坐着。
青冥已去投军,我央孟千寒暗地里替他打点打点,毕竟战场之变谁也说不清。
“公子,相府到了。”
“嗯。”孟千寒看了眼神游太空的我,轻声说:“到了。”
我忙收起思绪,随他下车。青冥面对的是兵刃相接的修罗场,而我也要打一场持久的没有硝烟的仗。
一总管模样的人徐徐迎上,恭敬道:“三小姐。”他目光沉敛,明明躬着身子,却显得不卑不亢。
我正犹豫着要如何称呼时,却听得一声杖鸣开道。重重人影中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白纱遮面,头上的金玉步摇令人眼花缭乱。在众人的簇拥下,一步一端庄地走进了丞相府。我细瞧着,只觉得那身形与我颇为相近。
我回头看身前的朱漆门,显然,这是侧门。为什么不走正门?这薛三小姐的身份不能走正门?方才那女子又是谁?我望向孟千寒,他笑意浅浅。
“请三小姐和孟公子随老奴来。”管家转身走进了朱色大门,我与孟千寒不紧不慢的踱着。
他靠我很近,淡淡的杜若气息飘散在我周围。“你先前在香积寺失踪,但这事儿并无几人知晓。薛相也对外宣称你在香积寺祈福。”他压低了声音,只有我二人听得到。我会意颔首,又低下头盯着腰间的翠绿宫绦。
相府端庄质朴又不失威严,我倒颇为欣赏薛相的脾性。管家带着我们七弯八绕,穿过抄手游廊才看见正堂。
刚一踏进正堂便有一年约七、八岁的面人一般的小人扑进我怀里。小小的脑袋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三姐!三姐!”
“舟儿!”左侧一美貌妇人正含忧的瞪着这瓷一般的粉娃娃。我将怀里的小人身子扳正,蹲下身含笑问道:“三姐不在的这些时日舟儿可听话?”
舟儿眼里还闪着泪光,一个劲儿的点头。
“云舟。”雄浑男声响,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云舟顿时收起可爱模样,厥着小嘴儿极不情愿的回到他那美貌娘亲的身边。
我就势站起,打量堂中的人。
正位,一中年男子背手正面而立,黑色长袍,袖口绣着暗金色花纹,剑眉入鬓,英气逼人,只是双眼略显疲倦。
有三名妇人立于一旁,皆是锦衣华裳,富贵逼人。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掠过,不是冷漠疏离便是诚惶诚恐,那…谁是薛云倾的娘?
“爹。”我望着堂中的男人,犹豫了许久唇齿才舍得摩擦。于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这个称呼实在是陌生。
男人看着我,微微点了下头,道:“回来便好。”一句话,似包含了许多感慨和沧桑,我心下疑惑却不敢去探究。
忽然,一穿暗绿锦服的妇人冲到薛相面前跪下,朱唇未启,便已泪如雨下。“老爷…倾儿既已平安归来,您就饶了裳儿吧,她…已经在那里关了快一个月了啊!”妇人的泪湿了薛相的缎鞋面,满堂竟无一人出言相劝,气氛冷到了极点。
薛相脸色铁青,薄怒尽显,对孟千寒道:“让孟公子见笑了。”
孟千寒微微一笑,不语。何以言,何以不言,他自是懂得。
我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堂上的人对我何其熟悉,而我却半点不知。若再耗下去,难免会露出破绽。
正欲开口,却听得那品红正装的妇人道:“老爷。倾儿一路舟车劳顿,定是乏了,不如先送她回房歇息。”声音不大,确实掷地有声,带着与生俱来的端庄和贵胄。她睨眼看我,唇角笑意冷淡。
薛相看我神色恹恹,柔声道:“先回房歇着吧。尺素,拂晓,送小姐回房。” 有两名丫鬟迎上,一蓝一粉,皆生得玲珑乖巧,水灵秀气。这丞相府还真是藏龙卧虎。
薛云倾住得并不远,在正堂靠北面一点的思云院。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怎样将她二人拉入同一战线,确实愚钝,思来想去竟也只有失忆这一说。但这毕竟是招险棋,需得谨慎再谨慎。
蓝衣丫鬟推开房门,一间格调暖色的房间映入眼帘。芙蓉色的帷幔层层叠叠,碧色珠帘垂垂而下,轩窗半开,啁啾的锦雀立于窗棂,褐爪红喙,头顶一撮白羽,煞是可爱。
我走至梨木雕花椅上坐下,粉衣丫鬟倒了杯茶唤道:“小姐。”
我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小姐,你怎么回来也不和我们说话?”
我抬眼看她二人,问道:“尺素,拂晓,你们跟我多久了?”
两个丫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粉衣丫头开口道:“小姐今儿个怎么了?怎么这生奇怪?”
一直未开口的蓝衣丫头在片刻迟疑后,说:“尺素和拂晓自五岁入府便一直跟着小姐,如今已十年有余。”
我将手中的茶杯递还给粉衣丫头,又问道:“我可信得过你们?”两个丫头面上疑惑,却不见半点恐慌。互望一眼,又双双点头。我心下一喜,故作严肃道:“我失忆了。”
我花了近半个时辰向两个丫头解释失忆这一说,上一世学文的我在这一世爆发了出色语言天赋。总之,就是编得天花乱坠。
“这得告诉老爷!找御医来瞧瞧!”粉衣丫头说着就要去打开房门。
我正欲开口叫住她,却听得蓝衣丫头出声严厉的喝止:“站住!”
粉衣丫头微怒,转过头来蹙眉瞪她。
她目光深沉,朱唇微启:“拂晓,这事儿绝不可以让老爷知道。”
拂晓折了回来,狐疑地看着尺素:“为什么?”
“再过十日便是小姐出嫁的日子,如果这个时候小姐失忆的事儿传了出去,小姐还要不要嫁?再则,老爷对外称小姐是在香积寺祈福,现在小姐失忆这个说法便不能成立了。到时,不光是老爷落得个欺君得罪名,便是这相府上下几百人也得统统陪葬!“
我含笑看着眉目冷峻的尺素,这般聪慧倒是予我许多便利。
拂晓似有些吓傻,半晌才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瞒。”我抬眼看着这单纯的丫头,“瞒天过海。”
尺素用了半日才把如今的形势讲明白。我心里叹息薛氏一门,竟荣宠至此。
薛凌云也就是薛云倾的爹共娶了四位夫人。
大夫人是永逸县主,其母是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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